月影疏浅,似雾似烟,寒意肆虐,似冷似痛,对望着那一汪碧波,我内心无法平静的止住步子,抬手折断一枝杨柳至手中摇曳,凉风吹起我缕缕青丝,盘散在肩。“方才为何不入殿?”
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过我的耳迹,当我转身之迹,手中的柳枝被战天睿夺了过去,扬在他的手中。月色下他扬着柔软的柳枝,面上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眸中淡淡的逸出一丝不明的情愫。我整整方才那遗留在清宁殿之时的情绪,唇边微微一笑,“有这个必要么?八爷有珞儿姑娘在,我无须担忧,倒是你,怎会在此处遇到你。”
他转眸看向我,突然凑得有些近了,面上的笑也在慢慢的淡化而去,眸中似乎想要真切的从我的眸中读些什么?见我微感不适的低眸,他抽回了身子,转移了那丝带有穿透性的眸光,淡淡一语,“今夜我不想转移话题,你也明知我说的并不是这个。”
转题未成功,我抿唇一笑,转眸至那静谧的碧波之中,声音悠悠而来,“那九弟想说什么?如若我没猜错,你想说我才是他的妻子,深夜陪在他身边的应该是我,而不是那名不正言不顺的珞儿姑娘。”
突然肩上一紧,他令我面对于他,直视他的深眸,他的唇边微微逸出了笑意,声音却如月影般的传入我耳中,“这应该是你自己心里的想法,你敢说这些在你心里你从未想过。”
我内心没来由的一怔,面对他那一针见血的话,还有那一双想看到真实情愫的深眸,我无言以对,挣开他的臂力,转身。见我转身不语,他淡笑了起来,“只因那一幕刺眼,你才会选择逃避,选择无声离开,明明告诉自己这些都可以不在乎,可终究泯灭不了那颗连自己都迷茫的心。”
他边说着,边来到了我的眼前,再一次与他面对面,只见一阵轻风四起,刮起他手中的柳枝,柳絮迎风飘扬。他唇边薄笑着慢慢的扬手,手腕顺风而轻转,速度由慢到快,越来越快,不可思议的是柳絮在那一刻在他的手中竟似活的一般,几番晃荡翻转,一瞬间在我眨眼之迹,柳枝消失于他的手中。我一楞,再一细看,他的手中又出现了柳枝,在那短暂的时间内,我难分清是有还是无,最后待他手中停下来时,手中的柳枝依旧清晰的还在。他见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唇边淡笑泛起,“这是几年前一个变戏法的老人教我的,我学了好久,终是学会了,这期间我反复的练习,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见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有时你一味认为的也有可能是假的或是不存在的,凡事只能用心深入了解,你才会发现原来用心比用肉眼看得更加清楚,更加透彻。”
语毕,他将手中的柳枝重新递回到了我的手中,便淡笑着转身离去,我手持柳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萧萧之感在他身上挥之不去,我为何会觉得今天的夜色会如此悲伤。人己离去,可他的话久久停在了我的耳迹,此刻的心就如手中这枝柳枝一样,乍现一丝柔软之意。战天睿说得没错,一味以为的也有可能不是真的,我曾以为,我可以不在乎,可以忽视,可以淡然,可以泯灭这一切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今日我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还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柔软。这一刻我才知道凡是女子,亲眼看着自己的夫君搂着别的女子在怀,想要淡泊情感,宽宏大度那是一件极其困难之事,我以为我能做到,可为何我内心会有不平静来抵御我一贯的淡然。而答案只有一种,我反复的问自己的心,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对战天齐悄悄的滋生了情感,自己竟全然不知。我不敢再想下去,丢下手中的杨柳跑了开来,随着步伐的越来越快,我的心也乱得越来越快。己过三日,追查左荣立下落之事好像毫无头绪,我静静的坐落在窗前,望着窗外景色撩人,想借此来抚平内心的纷乱。突然殿外一声响动引起了我的注意,花丛间一道身影而过,我心上一紧,是何人?我拉开殿门走出四处环顾了一圈,除了府内御林军来回走动巡查的身影,根本没有可疑人物出现。在我转身之迹,突然自后一股力道撞来,在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一名面生的奴才往我手中揣了一张纸条,连忙跪在地上低头请罪,“奴才只是受人之托,方才不得己惊扰王妃,罪该万死,还请王妃看在奴才冒险送信的份上,饶过奴才一命。”
趁着四下无人,我打开了纸条,是长姐来信欲相见,凭这字条上的字迹属长姐不会错,而跪在我面前这名奴才应当也是受长姐之托,长姐秘密相邀,意为不想惊动府内的御林军。我微微扬了扬袖道:“王府现如今由御林军监守,不是你能来去自由的地儿,事到如今,你应当懂得如何自保?”
“奴才明白,府外己为王妃备好马车,奴才这就为王妃引路。”
他站起了身,单凭刚刚他将纸条塞入我手中之时,我触摸到了他手上的深茧,此人身手不凡。一路上为了不引起府内御林军的怀疑,我身边带上了云雀与这名打扮成小斯的奴才,心里虽不知长姐为何秘密相邀,但内心总会透着隐隐的不详。玉凤楼,我曾听过这个酒楼,传闻站在这个酒楼的阁楼之上可以纵观整个京城,尤其是夜晚的景色更迷人,而如今长姐相邀在此处见面断然是有事相告。我与云雀默不作声的紧跟在这名小斯的身后,来到这个可纵观全京城的阁楼之上。我不知道是不是长姐已经做好了安排,这一路至阁楼,都一直安安静静的,竟然一个人也没遇到。我有些迟疑的观察着路过的每一处地方,我只知道绕过几道青石子路,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高楼,攀至高楼最顶处,抬眸喘息之时,眼前又被一道紧闭的阁门拦住了去路,聚然间觉着身子有些乏了。“太子妃就在内阁,王妃一人入内便好,还请云雀姑娘在外等候。”
小斯出手请示阻拦。云雀急了起来,拧眉嚷嚷道:“不行,我不能离开小姐,我得与小姐一同入内。”
云雀的担忧我懂,身旁小斯欲要说什么的时候,我握了握云雀的手,出声阻止了他,“云雀,没关系的,里面是长姐,不是别人,你无须担忧我的安危,你就在外等候我便是。”
云雀无奈,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云雀就在外候着,小姐有事唤我一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