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朱窗半掩,看着银白色飘落,一朵朵,一片片玲珑剔透,晶莹如玉,洁白无瑕……这也许就是我独爱雪的原因吧!这个被静谧笼罩的清宁殿,让这场来得有些早的雪更加的凄美。借着浅浅月光,可见一片银装素裹,触目是那远远的红点,雪上,枝上,点点梅花,枝头上还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映衬着梅花点点,白里透红。正因为这红白相间,整个画面显得诗情画意一般,梅花带着淡淡的清香,再加上雪的芬芳,两者融和混杂,黯然消魂,沁入心扉。看着雪花凄然而落,悠扬的琴音自我的手间缓缓益出,透着望不穿的空灵,如墨的青丝伴着雪花轻轻的划过我的朱唇,让我感到了雪的温度,雪的芬芳,雪的气息,突然我手下的琴声嘎然而止,万物归于始。“小姐,手都冻着了,咱们还是回屋里取取暖吧!”
云雀的话轻轻的停在我的耳间。我抬眸朝那一片圣洁而去,风未停,雪未止,捏一束青丝在手中,感受着青丝上的雪花融化在我手中的冰凉。我转眸望着冻得一脸青红的云雀,淡笑了一声,“云雀,你是不是又忘了?”
云雀僵硬的面容上皱了眉,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那把己准备好的软剑,憋了憋嘴,“云雀没有忘,每年逢雪,小姐都会弹琴,舞剑……还会醉酒,可是今年不同了,这里是齐王府,小姐是府里的王妃,有些事不能为之。”
我看到她手中的剑握得有些颤抖,似在有意的提醒我,又似在害怕些什么?她心里的顾忌我是清楚的,可我却无法再静止这颗燥动的心。我的眸光停在她手中的软剑之上半响,直到一片雪花飘然而过我的额头时,让我微微起了身,自嘲一笑。我以最快的速度从她的手中取了软剑,玉手拔出剑鞘中的软剑,手腕旋转,剑光与雪花闪闪的融合在一起,这是我第一次在府中舞剑,也是在府中第一次肆无忌惮的想要抛弃所有,只想与此时这一片圣洁相伴。我望着手中还在闪闪跳动的软剑,不顾一切的冷哼了一声,“齐王妃?今日我倒想做回自己,取酒来……”“小姐,万万不可啊……”软剑如龙一飞,剑头如闪电般的直入云雀的喉间,让她喉间瞬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雪花清冷的自空中翩翩而下,悄然轻落在软剑之上。“云雀……”我再次恐吓的重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慌乱的眼眸立刻显出了一丝无措,抿了抿唇,最后只能无奈心慌的点了点头,“是,云雀这就去取酒。”
我的声音让云雀打了个寒颤,也只有她才会明白,为何逢雪之期,我那安静淡然的性情会判若两人。清醒的我并不快乐,我宁愿醉酒,伴雪花飘然落地淡饮手中酒,只盼解愁,也只有醉酒,方能饮去心中串串泪珠,怀念那往日美梦,眸中尽是无奈的温柔。往事如烟,往事更似梦,但终成过去,那一日,伴着泪痕,直到天明,我朦胧之中好像是醉了的,至于是第几壶酒下肚的时候,我倒下了,我竟浑然不知。等到次日,我睁眸之时,天己大亮,雪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殿外的层层积雪早己让人成堆的扫了开来。身边的云雀当然还是像往年一样,面上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仍是和我有说有笑。坐下铜镜下的我,由于昨晚风雪的残虐,折腾,受冻,醉酒,面色有些苍白且无血色。“云雀,今儿个,我脸上再添些胭脂吧。”
我眉间带着深深的痛楚,心里有种翻江倒海的节奏,饮酒过甚,只怕是伤了身。“我也觉着小姐脸色苍白,只怕是昨晚受了冻,胭脂咱们就不添了,我这就去请大夫。”
云雀放下手中的梳子,急切的跑了出去,我还未来得及叫唤她,一阵头晕目眩袭来,正如云雀所说,昨晚寒气太重,只怕是伤了身子,染了风寒。大夫折腾了几个时辰后,我又静静的睡下了,睡着之时,我好像意识之中感觉到了某些熟悉的气息,像是娘亲与父亲来过,无力的我却睁不开双眸。只是微微感觉到他们温暖与担心的话语迷糊的划过我的耳边,很小又很轻,迷糊得让我的脑中只留下轻微的痕迹。当我又一次醒来之时,己是一个三天后,我竟在迷糊之中睡了整整三天,微见墙角有一缕暖暖的阳光划过,雪后见晴了,暖阳直入我那久久未睁的双眸,微微感觉有些刺眼。我侧身轻轻的换了个角度,这才让我舒适的睁大了眼睛,眼睛里却让我撞上了不一样的眼神。“小姐,你终于醒了?”
听着云雀心酸害怕的声音,可见她为我担忧的一颗心终是落下了,也打破了的我眼神中的另一番思绪。“我这是怎么了?”
我轻揉着太阳穴,只觉得此时的头比平时有着不一样的沉重感。“王妃身子感染了风寒,昏迷了三天三夜,现在刚醒来,先不要说话,留些气力,吃点东西。”
纳兰珞熟悉的声音飘入了我的耳中,借着烛火淡淡的望去,她正抬袖抹去额头上的点点汗珠。“云雀这就去准备吃的。”
云雀跃过纳兰珞的身子,匆匆而去。内屋之中便只留下了我和她,平日里那个趾高气扬,有些小吵小闹的她,今日看来,却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这几日有劳姑娘了。”
深表感激的一句话,从她淡淡的眸中,我看得出她对我的敌意仍在。“替王妃治病是珞儿的份内之事,更何况王妃的安康与天齐有着直接的利益关系,只要是天齐在乎的,珞儿会不惜一切为天齐做到。”
她淡淡的说出这一系列的话,眸中虽有不甘,但看得出,她对战天齐的心不受任何左右,她为了战天齐能不记前嫌,忍着心酸来医治我,这样的女子倒另我有些钦佩。我微微转了眸,抿了抿干涸的双唇,轻声开了口道:“姑娘对爷情深意重,终有一日必会得其果。”
“借王妃吉言,不过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要到了,因为我始终相信一句话,有情人终成眷属,无情人独守其身。”
她唇边带着冷笑转了身走出了殿。她离去的背影,竟让我暗自情不自楚嘲笑起自己来,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我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站在齐王妃的角度,我视那是一种宽宏,一种大度。这样的日子我还能坚持多久?我一时间,发现自己丧失了最基本的自负,迷失了最原始的自己。一日复一日,我的病情也开始好转起来,我也不知自己从何开始,身子变得如此弱不禁风了。坐在铜镜下的我,脸色开始有了一丝红润,寒气入体折腾了我好一阵儿,想着出去走走,让云雀细心为我打扮了一番。“看来,妹妹这病是好全了?”
声音自身后传来,一听便知是那两位嫂嫂。转身一看,果不其然,面容冻得通红的两嫂嫂款款而来,我连忙起了身,“这天寒地冻的,两位嫂嫂怎么来了?”
六嫂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有些凉,“好一阵子没见你了,还听说你病倒了,早几日来府上探病,被你家老八拦着不让进,昨个儿听说你醒了,我们这不就赶来看看你!”
我唤来奴才准备了些茶点,忙着将两位嫂嫂拉着坐了下来,添了茶递至她们的手边,“让两位嫂嫂挂念了。”
“你身子无恙就好,若是再这般折腾下去,怕是你家老八也得倒下了。”
四嫂笑着接了我的话。提到他的名字,我一顿莫名袭上心头,自唇边呢喃吐出两字,“八爷?”
“可不是么?你家老八表面上冷漠无情的,可这心里啊,还是暖得很。”
五嫂的话让我又是感到莫名其妙,却不知该从何处问起,但从两位嫂嫂的谈话中,我似乎想像到了战天齐对我的态度变化,不管他意欲何为,至少在别人的眼中,他还是善待于我的。我这一病就病了一个多月,偶尔从云雀的嘴边听她溢出两句,说他来看过我,也照顾过我,可是每一次都是在我睡着之后,每每看着云雀笑着说起这些之时,我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