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很冷了,两个人本来是在窗下,一边围炉煮茶,一边说着这些的。 猛的被一口茶水呛到了,宁樱咳嗽了起来。 四阿哥见状,还以为她是冻着了,立即就起身,又让人往屋里增添了火盆,又亲手拿了一只大斗篷给宁樱裹上:“不要趁着现在年轻,不顾惜身子。”
宁樱心思还记挂在董鄂氏身上,摇了摇头就按住四阿哥的手,抬头对他笑了笑道:“我没事。”
四阿哥也笑了,弯下腰来,俯身就在她额头上落了一个轻柔的吻。 等到说完了董鄂氏的事情,四阿哥前面书房里面还有事情没忙完,他起身出去走了。 宁樱披着斗篷,一直坚持着送四阿哥,直到台阶下。 她站在台阶上,看着苏培盛带着小太监们提着宫灯,一路照着四阿哥回去前面书房的路。 …… 没过几天,弘晖过来请安,正好就提到了董鄂氏的事情。 他说出来的时候,宁樱正在喝汤,差点被呛到。 果然儿子和女儿还是不一样,之前说三格格的婚事,三格格都很害羞;但是反观弘晖,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宁樱估计四阿哥在圣旨下来的第一时间,应该就告诉他了。 和宁樱意料中的不大一样:弘晖并没有对这桩婚事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说是既然是皇玛法定下的婚事,皇玛法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至于男儿大丈夫,本来目光也不必纠缠于后院之中。 宁樱一时倒是哑然。 …… 弘晖的婚事既然都定下来了,弘昐作为长子,那一头就更有着落了。 他最后挑的门户没有弘晖的好。 但是也不错。 …… 婚期定的时间距离眼下,还算有几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子从小就已经在他父亲书房那边读书的原因,不像三格格跟着自己朝夕相处,宁樱想到儿子娶亲分府出去,反而也没有太舍不得的情绪。 宁樱本来以为按照康熙年间这时候的惯性——估计这些小阿哥们,都是十五六岁就该成亲结婚了。 但是四阿哥和康熙显然都不着急,大有让他们一直到十七八岁再说的意思。 …… 恒亲王府里,五福晋好不容易才一点一点恢复起来。 大概是因为之前瓜尔佳氏和刘佳氏都和宁樱走的比较近的缘故,五福晋现在也开始喜欢往宁樱这里来。 自然,她是嫡福晋,每一次来都是打着找四福晋的旗号,但是总是说说话,便往侧福晋那里去了。 这样次数多了,四福晋也就看出来了。 宁樱倒是也挺喜欢五福晋过来做客——五福晋这个人,虽然懦弱又没主见了一些,但是人确实是个厚道人,还是那种对自己道德标准特别高的。 因为五福晋生的嫡子年纪还很小,而宁樱虽然生了好几个孩子,但是如今留在身边的奶娃娃弘昼年纪还很小。 所以她和五福晋也也就有了聊不完的话题。 五福晋说着说着,就说到最近府里,恒亲王一来给弘昇阿哥定下了亲事,二来找了好几个年纪长一些、温柔体贴的婢女过去服侍弘昇。 但是没想到服侍着服侍,就出现问题了。 宁樱开始还没听明白,等到反应过来“服侍”的意思之后,只感觉有几辆车的车轱辘都从自己脸上压了过去。 她看了一眼五福晋,就发现五福晋的神色坦然的不能再坦然了,就好像是在说今天打雷下雨那样平常。 “男孩子嘛,到了这个年纪,若是没有……反而不好。”
五福晋道。 宁樱转念一想:也是,大概对于宗室中的少年们来说,这些事儿可不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寻常么? 五福晋接着就说:伺候弘昇的那几个婢女整日争风吃醋不断,连带着下面连通房丫头都算不上的小婢女也跟着活络了心思。 弘昇阿哥正当年少,虽然自从母丧之后,难免有些玩世不恭、风流肆意,但是毕竟一表人才,身份尊贵。 若是能攀上,日后做个侍妾也是好的。 宁樱听五福晋说这些,就小声道:“那弘昇他不……?”
她的意思是问弘昇也不管管么? 五福晋叹了一口气便道:“他是压根儿不管的性子,任由那些丫头们怎么胡来。我虽然是他嫡额娘,但是毕竟不是亲生母亲,有时候想着刘佳妹妹,难免要说他几句——却也不敢说重了。”
宁樱表示理解她。 她伸手拍了拍五福晋的手背:“这事儿不好做,好在没过几年,等到拜堂成亲,自然就会有人管着了。”
…… 过了几天,四阿哥过来的时候,没想到倒先把这事给提出来了,说是男孩子们如今大了,身边要添一两个知情识趣的丫头。 宁樱干脆把五福晋前几天过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四阿哥一边听,一边就点了点头:“弘昇那孩子,原便是和咱们弘晖差不多大的,到这个时间了。”
他手撑在膝盖上,坐在灯火下想了想,抬头望着宁樱就道:“你寻个机会,对弘晖说一声。”
宁樱:…… …… 第二天下午,她下厨亲手做了一提篮满满的红豆酥,眼看着落日西斜,红霞满天,这才带上婷儿,出了院子往前后院交界处而去。 算着时辰,这时候弘晖也差不多该从上书房回来了。 果然,刚刚到了前面,就遇上弘晖和弘昐,带着弘历正从外面回来。 见到了额娘,他也挺高兴,弘历更是撒娇说在前面学习好辛苦。 进进到屋子里来,弘历迫不及待的洗过了手,就拿起了额娘做的红豆小小酥,却没急着吃,而是让奴才们先去拿了合适的瓷盘。 清碧瓷盘上放着红豆小酥,颜色彼此映衬,娇艳又不失雅致。 弘历向来对衣食住行最是讲究的了,宁樱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时候摸了摸弘历的后脑勺,吩咐他吃完了以后早些去看功课。 然后她示意弘晖就跟着自己出来了。 前面书房里也是有小回廊的,地方僻静幽清,走动的奴才很少。 宁樱走了几步,觉得有些难开口,但是还是咳嗽了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窘,对着弘晖就含糊其辞地道:“你如今也大了,宫里定的婚事,眼瞅着总还有一两年的时间,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