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李侧福晋的院子,四阿哥抬步往前院书房回去。 苏培盛看他这样,还以为这位大爷今晚是谁的院子也不去了。 这样也好,回了前院书房,到处都是自己徒子徒孙,最是方便不过,叫起孩子们来也省心。 四阿哥刚刚到了书房前,就看两个看狗的小太监,跟在墨痕后面直追。 墨痕算是四爷前院里狗狗们的头领,它这么一跑动,狗狗们顿时都骚动不安了。 尤其另外几只小公狗,一个个都想往外跑。 四阿哥停下脚步,问那小太监:“这是怎么了?”
那小太监看见四阿哥来了,赶紧惶恐地跪下来解释,说是墨痕这些天,天天茶不思饭不想,整天只往后院跑,还是往宁格格那院子跑。 已经好一阵子了。 有时候稍不留神,就没看住,最后还是宁格格让奴才再把墨痕给抱回来了。 四阿哥听了倒是有些啼笑皆非。 墨痕也很喜欢樱儿那小院呢。 “去新小院。”
他忽然就改变了主意,一甩袖子吩咐苏培盛。 苏培盛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心里暗暗地就道:宁格格这到底是什么命什么运? 简直老天爷特别偏心她似的。 就连四爷的爱犬都帮着她! 趁着这当儿,墨痕巧妙的躲开了小太监的阻挡,甩着尾巴就往后院去了。 它在前面心急如焚地跑的快,时不时的还回头看看四阿哥,有时候看见和主人的距离拉的太大了,只好停下了脚步,焦急的跺着小爪爪,等着四阿哥。 四阿哥到了宁樱小院子前,正好撞上武格格从里面出来。 武格格衣着妆容都简单,身上却熏的香喷喷的,就跟一只移动的大花架似的。 四阿哥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他讨厌女人身上有太过浓烈的香气。 看见四阿哥来了,武格格立即就挺直了腰板,眼睛也亮了,随即就麻溜地福下身去:“给四爷请安!”
四阿哥也没怎么多看她,嗯了一声,背着手就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然后他还没走几步,忽然便听见背后娇怯怯的一声:“四爷!”
是武格格在喊他。 四阿哥一回头,就看武格格脸上微红,握住帕子在胸前,对着他鼓足了勇气道:“四爷,妾身如今也学了几道菜式,宁姐姐也喜欢的呢!四爷若是不嫌弃,来妾身这儿尝一口可好?尝过了,再去宁姐姐那儿也不迟,只当是妾身尽一尽对爷的一份心了!”
这话一出,苏培盛就悄悄看着四阿哥。 虽说四阿哥如今心尖上放着的是宁格格。 可毕竟是男人嘛。 喜新,不代表一定要厌旧,对不对? 宁格格固然漂亮,可是武格格也有她的美。 苏培盛还在想着,武格格已经上前来。 苏培盛略微琢磨了一下,就往旁边让开了。 这位宁格格,一路顺风顺水,也就用不着他苏培盛什么地儿。 可是武格格若是能得四阿哥几次青睐,必定会求着他苏培盛。 锦上添花,哪里抵得上雪中送炭,更有分量呢? 不过……呃……看着四爷的脸色——好像对这位武格格连一丁点兴趣也提不起来? 可能还是嫌不够漂亮吧。 武格格显然也看出来了这一点,说话的时候就有点自卑了,脸上虽然是带着笑的,然而那笑意却像风吹过的湖面,晃悠了一下,只潋滟了半晌晴光,就没了。 四阿哥懒得跟她多啰嗦,刚想抬脚向前走,却被武格格身上的香气刺激的一下子打了个喷嚏。 院子里宁樱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动静。 她穿着围裙,在灶火间门口探了个脑袋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日式芝士饭团,手背上粘着一点融化了的芝士。 看见四阿哥,宁樱就笑了:“爷!”
四阿哥看她这样,唇角微微一翘,也笑了。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两个人都抿着嘴唇笑,不说话。 宁樱这儿的灶火间,如今也放了暖盆——都是四阿哥的意思,之前他嘱咐了奴才们,说是格格平日喜欢在这里琢磨做菜,难免会受凉。 小馄饨依偎在一个角落里,竖着两只耳朵,高高兴兴的正在吃狗饭。 也是宁樱刚刚给它拌的。 现在这里食材多,宁樱心疼小馄饨瘸了一只腿,经常会细心跳选狗狗能吃的食材,变着花样给小馄饨补充营养。 看见四阿哥进了灶火间,墨痕也跟着进了来。 它很熟练地就在角落上找到了小馄饨。 这些天,墨痕已经往小馄饨这儿来了许多次。 可是小馄饨不怎么搭理它。 墨痕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心里失魂落魄——似乎一颗心全部牵动在了小馄饨身上。 宁樱低头看两只小狗在一起,看了一会儿,她就抬头冲着四阿哥高高兴兴地笑了:“墨痕和小馄饨处的挺好。”
她伸手就把芝士饭团递到了四阿哥眼前:“四爷尝尝这个,我手是干净的,这个要热乎才好吃。”
苏培盛在门口,看宁樱这么简单粗暴直接,就微微惊了惊,刚想示意清扬她们上去伺候四阿哥碗筷。 谁知道四阿哥就着宁樱的手就吃了,嘴唇还轻轻碰到了她的指尖。 “好不好吃?”
宁樱笑眯眯就歪头问他。 四阿哥倒是觉得这味儿怪怪的,仿佛有一种奶酪的味道,但仔细品了品,又有一种辛辣之感。 他不知道里面还有很少的一点点芥末。 “你也尝一个。”
四阿哥微笑着就对宁樱说。 宁樱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我早就吃过啦!我一边做一边吃。”
她这样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实在太过柔软又天真,四阿哥没忍住,唇角一翘,就伸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前,伸手把她的小手暖在自己手掌里。 “冷不冷?”
他问她。 宁樱乖乖的摇了摇头:“我知道爷疼我呢,吩咐了他们在灶火间里给我放了暖盆。”
她说到这儿,一咧嘴就笑了:“我一点也不冷了!”
四阿哥也跟着笑,一边笑一边摸她的脑袋,心里软得不像样。 他对樱儿的疼,哪怕只是很小的细枝末节,樱儿都是知道的。 都是开开心心记在心里的。 再想到今天对着他怨气十足的李侧福晋——似乎无论他给她多少,她都永远没有知足的时候。 两下对比,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