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全绩与赵昀在大殿聊了半日,赵昀又邀全绩饮宴,至深夜全绩方归侯府。 翌日,赵昀临朝大加赞赏全绩伐战之功,又勒令政务诸员搬出枢密院,为全绩壮大声势。 朝罢,全绩去了枢密院,偌大的院子只剩三五小吏清扫收拾。 “相帅。”
小吏见了全绩纷纷拱手施礼,全绩有种莫名的不习惯,忆起当年在西门里自己为吏也是这般拱手敬人。 “罢了,兵部一众官吏可有人去通告?”
全绩如今兼着兵部尚书之衔,兵部政务自然要归枢密院。 “已经派人去通知诸位官长了。”
全绩微微点头,入了政房,坐在上席翻看近些年来的兵部文案卷宗。 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兵部官员零零散散入了枢密院,进门见礼后分立两侧。 “诸位,方才本帅大致翻看了一下近年来的卷宗,还是有些理不清头绪,不知哪位愿意自告奋勇讲解一番?”
全绩环视了一眼众人道。 众官皆默。 “嗯?尔等即为兵部官吏,难道不知此中详细?那本帅要尔等何用?”
全绩心头火气一下子上来,在场数十人竟都是这般模样。 “相帅容禀,之前兵部一应事谊都是由枢密院负责,我等很难插手,只是做些枢密院分配下来的活计。”
只见从官吏中走出一人,而立年纪,眉目清秀,身材中等。 “你是何人?”
全绩一脸平静的作问。 “处州知州马光祖。”
马光祖,字华父,东阳县人氏。 “既然是处州知州,怎么会在临安府?”
“回京述职。”
“那为何又出现在本帅的大堂上?”
“挂着兵部的官衔,不敢不来。”
马光祖应答自如,毫不怯场,寄禄官是大宋官场的常态,莫说是马光祖,全绩也挂着临安府提刑呢。 “你说枢密院分了兵部的权,那各厢、乡、番等诸军也归枢密院统辖吗?”
全绩再问。 “相帅所言不差,但朝廷又在各州府重镇设了制置使,制置使有权调节地方兵马,兵部哪问得动这些封疆大吏?”
枢密院分了兵部之权,制置使又掌控着厢军,哪怕是一个屯田使也是朝廷直接任命,大宋的兵部早就是个无权堂部,尚书、侍郎乃至十案功曹都是差遣官的后缀。 “谁人说的制置使混淆屯田兵马为厢军,本帅怎么从来没听过,你竟然有这胆色,那本帅就称称你的分量,马光祖听令。”
全绩回京前已经是摩拳擦掌,如今更要大刀阔斧,马光祖这种能吏可堪一用。 “相帅,下官只是归京述职……”马光祖对全绩是由衷的敬佩,但不能忘了本职工作。 “无妨,明日本帅便上书官家,兵部官员各司其职,处州知州的位置自然有人会去顶替。”
全绩如今的权力已经达到了生杀予夺,更何况马光祖还是兵部官员。 “下臣愿听相帅安排。”
马光祖拱手回应。 “即日起你便会两浙屯田使处公干,给本帅理一理其中的猫腻,尽详尽细,不可马虎。”
全绩就要拿京畿开刀,破一破屯田这一块油水。 “是,相帅。”
…… 是夜,侯府来了请帖,是少师杨石托人送来的。全绩简单换了一身衣物,便去对门杨府赴宴。 初入门,便见杨石在庭院等候。 杨石,字介之,冀王杨次山之子,杨太后的兄弟,嘉定十五年,以检校少保进封开国公,赠少师。 “国公爷太客气了,绩是晚辈,怎劳国公爷如此大驾,折煞了,折煞了。”
全绩上前殷勤拱手道。 “世侄啊,杨、全本一家,不说两家话,老朽知道公务繁忙,今日厚着脸皮做个东,请。”
杨石性情淡泊,不欲权利,当年杨太后垂帘听政,也是杨氏兄弟力劝杨太后归政于朝。 “哪里哪里,您先请。”
二人入了堂,方见杨谷。 杨谷,字维之,冀王长子,官拜太傅,保宁军节度使。 “杨太傅您也在啊,久违久违。”
全绩落座席位,拱手笑问。 “世侄不必如此生分,饮酒吃菜老夫方才高兴。”
杨家与全家皆为外戚,全绩又正得势,杨谷也不敢称大。 “不知二位叔伯,今日寻小侄来有何吩咐?”
全绩随意吃菜饮酒,不加做作。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相互联络一下感情。”
杨氏兄弟如此讨好全绩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杨太后年迈,命不久矣,杨氏没落近在眼前。其二,全绩为国为民,功劳在世,二杨也颇为欣赏。 “二位叔伯如此敞心,绩反倒有事相求。”
全绩这个“求”是在给杨家门庭不衰的机会。 “五郎但说无妨,老朽定当竭力而为。”
杨谷就在等全绩开口,如今他们已经淡出了朝廷核心圈子,有很多事只知个大概。 “陈相近年来一直在处理寄禄官的事务,二位叔伯可知道?”
全绩饮了一口酒,慢悠悠的开口。 “略有耳闻,陈相专注此事已经数年,似乎反响平平。”
杨氏兄弟也是寄禄官的受益者,对陈贵谊所做之事自是有些反感。 “官家这些年来励精图治,要还大宋政务清明。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也许短期内会受到阻碍,但利国利民,可做留芳。”
全绩自是希望杨家出来牵头,好好整顿一下寄禄官大吃空响的问题。 “五郎啊,寄禄官制已在大宋施行百年,期间情况错综复杂,一时间很难……”杨谷显得十分为难,他倒不是在意每月的份额,而是贸然站出来,会得最大多数人,成为口诛笔伐的对象。 “某不知道有什么难的?削减官职,使各司其位。考核人员,剔除庸碌,哪怕杀上几个也无妨,二位叔伯,咱们的官家志存高远,我等需鼎力相助,方能扭转如今大宋的奢靡成风,不思进取。”
全绩借着酒劲一谈抱负。 “世侄说的对,老朽愿做助力。”
杨石即便到了如今的年纪也有一身风骨,至少赵官家和全相帅让他看到了希望,大宋亦可鼎立于世。 “也罢,那老夫也暂且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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