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ckmate。”
拨动着圆木桌上的黑色棋子,撞倒了黑白棋盘上白棋的‘骑士’,伊丽莎白微微一笑,眼光投向了陈莫的眼睛。 男人举起双手宣告了棋局的结果,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女孩身上,满是笑意。 女孩这样松懈的样子他从未见过,远距离的传心几乎能够表达一切,但隔着小半个地球,他都能从精神的链接中感受到苍银色的冷意。 天演是陈莫最偏爱也最重视的言灵,但思维ai化对人格显然有巨大的影响。 “说好的禁用言灵,是我输了。”
陈莫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巅峰的卡斯帕罗夫恐怕也赢不了你。”
伊丽莎白穿着雪纺绸的纯白睡衣,松懈地坐在真皮座椅上,两条腿随意地交叠着,修长的小腿摇摇晃晃,褪去婴儿肥的脸颊靠在撑着的手上,面容精致得像阿历山德罗斯的雕塑,眼底藏着若有若无的倦怠。 清晨的阳光落在窗边,巴黎在晨光中逐渐清醒,但这座名为“光之城”的城市也许从未睡去。 这是女孩位于巴黎的私产,洛朗之于法国和加图索之于意大利相差不大,实际控制也许后者占据上风,但影响力不分伯仲,巴黎一半的门面地产经过盘根错节的持有关系,最终都会归结到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身上。 “卡斯帕罗夫在1997年就输给深蓝了。”
女孩逐个拿起棋子,将绞杀惨烈的棋局重归原位:“国际象棋是能够靠算力碾压的游戏,五子棋、将棋、象棋到围棋,足够的数据和算力几乎可以构筑必然的胜利,但现实不同。”
“当然,否则天演的序列就该归属于究极的范畴了,那样的言灵大概能够更名成‘拉普拉斯妖’吧。”
伊丽莎白抬头望向陈莫,问道:“你有尝试过通过血统改造大脑吗?”
“做过一些,拥有龙血的混血种在各方面都会发生‘进化’,感知记忆、抽象概括能力都会有较为显著的提高,只是创造的思维似乎难以通过量化。”
“所以你在行刑者的铁狱中提出了那些死囚?”
女孩点了点头:“对比的数据确实能作为参考。”
“肉体和灵魂是相互影响的,即便只是部分躯体的强化,精神也会发生极端的变化,大脑是和灵魂关系最紧密的地方,我进行改造的死囚或是陷入了基因崩溃,或者干脆堕落成了死侍。”
“但你还是在自己身上试过了。”
女孩轻声陈述,语调里有淡淡的不满。 “很小的改动,集中在刺激神经反应上,毕竟我们并不完全依赖于身体活动。”
陈莫察觉到了伊丽莎白的不满,微笑着回答,“必要的风险。”
女孩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端起桌面上的铜铃摇了摇,站起身来走向浴室,哗哗的水声很快响了起来。 陈莫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一旁的衣架上取出了风衣中的手机,很快拨通了电话。 “陈莫?”
昂热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您居然知道是我的电话,这是不记名的呼叫。”
“能接通到校长室专线的人没有几个,除了你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冒出头来。”
“青铜与火的茧应该已经通过海关了。”
“正统的阻拦出乎我意料的微弱,正统的示弱震慑了很多得到消息的亡命之徒,‘茧’到手的很顺利,非常顺利,我清楚那边混血种的能力,但他们没有任何动作。”
“出了一些意外。”
陈莫漫不经心地回答:“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干涉秘党的事务,即便关系到四大君主。”
“能详细地说说,所谓的意外吗?”
老人逗弄着书桌上的松鼠,平光眼镜的背后眼神锋利如刀。 “当然.....不能。”
陈莫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昂热的请求,“我只能说一些值得您注意的提示。”
“和现在的秘党相似但有所不同,正统作为混血种族姓的联盟,已经存续了几千年,他们与龙类战争的烈度在秘党之上,底蕴也同样如此,可混血种世界的龙头依旧归属于秘党,为什么?”
昂热的面容逐渐严肃,亲近的红松鼠似乎嗅到了某种气息,那个平日满身书卷气的和蔼老人陡然一变,秘党执行者的铁血满溢而出。 陈莫自己给出了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们老旧,排外,族姓之间并非毫无芥蒂,当然,最后一点秘党同样如此,您应该非常清楚。”
“我清楚,”昂热点了点头:“在必要的时候秘党的家族也会选择合作,正统同样如此。”
“这某种意义上是您的功劳,”陈莫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多方合作需要一位足够有魄力的统合者,同时他还要有足够的理由使人信服。”
血仇就是最好的理由。 “正统拥有强过我的屠龙者。”
“请原谅,他们在屠龙上远超于您,但神速系的言灵在混血种厮杀中的效果您应该清楚,这是您的威慑。”
昂热不发一言,他同样明白这点,他能凭借速度和淬毒的折刀压制一般的次代种,但对更高级别的目标往往无能为力。 “另一方面华夏的文化对正统的影响极深,长幼有序,家族相亲,秘党的合作可以足够功利,明确的利益划分直白有效。”
“您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能指着加图索元老的鼻子痛骂,事后同样能达成合作,这在华夏可是不可能的。”
“人情。”
老人点了点头,漫长的时光让他了解很多。 “现状会发生一些变化了。”
陈莫手指闲不住地摆弄着黑王的棋子:“正统大概率会出现一个拥有足够能力的领导者,将族姓统合在一起。”
“一个S级?”
“用皇来形容比较合适,您大概赢不了他,即便用那种特殊的暴血。”
“..........” “言尽于此了。”
陈莫话锋一转: “路明非的情况怎么样?”
“原本应该是古德里安教授接他的火车,他错过了集体的入学安排,一些课程选修需要安排,另外古德里安也需要一个优秀的学生来挽救他的教授职称。”
昂热微笑起来。 “芬格尔实在不是一个让人放心的学生。”
“我只能说教授的脾气好得让我吃惊,”陈莫话里话外都是欺负老实人的意思: “路明非的入学辅导和课程选择我都做过了,老师一直待着钟楼不动也不是办法,我得给他找些活干,古德里安教授可以等着S级挽救他的职业口碑。”
“弗拉梅尔和我抱怨过这件事,看来他的确足够的优秀,甚至还拥有出色的炼金术天赋。”
昂热说道:“所以是原本。”
“我想路明非需要一些注目,所以为他准备了欢迎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