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许仕敬依然没太大的信心，秦克这小子鬼灵精得很，当初在国赛拿了第一名后，坚决不与任一高校签约就可见一斑，秦克显然对自己的价值非常清楚，又擅长待价而沽，这轮清木大学想招录到秦克和宁青筠，难度很大。 何况这次北燕大学也摆足了架势，连副校长也亲自来了，各方面的声势只稍稍比自己这边弱上一丁点！ 许仕敬正琢磨着，忽然听到有人叫道：“国奥队出来了！”
许仕敬精神一振，忙拍了拍自己的脸，让僵硬的脸部肌肉露出柔和的笑容，还迅速取出两瓶电解质水拿在手里。 见校领导已快步迎了上去，许仕敬不敢怠慢，忙大步跟上。 他身后的工作人员也高高举起旗帜，紧随其后。 不只是清木大学这边行动起来，北燕大学以及另外几所国内最著名高校的人员也急匆匆地向前涌去，场面之热闹与火爆，简直有点像粉丝接偶像明星的飞机。 记者们看着这一幕，一边拍着照片，一边感叹，这就是人比人啊……别人想去这些名校都得费九头二虎之力，可看看秦克和宁青筠，是这些名校求着他俩去念书的！ 秦克和宁青筠并没有走在最前面，秦克手里拿着他和宁青筠的行李箱——原本孙炳飞和梁绍平他们是想抢着替秦克拿的，被秦克笑骂着“去去去，别和我搞这套虚的”给赶走了。 两人混在国奥队中，最前面的是汪存仁和邓弘国，然后是魏煜源和翻译、后勤人员等，之后才秦克二人，最后面是王昌艾和孙炳飞他们。 但一来到出口处，国奥队众人立刻被眼前的火爆场面震住了。 最前面的汪存仁和邓弘国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行李箱就被人热情地帮着提了起来，可怜两个老教练都没认出是谁，幸好这些人只是在旁边陪着汪、邓二人，不然都容易被误会成劫匪。 秦克和宁青筠更是成为了关注重点中的重点。 许仕敬仗着平时经常健身保持下来的好身材和灵活身手，成功地第一个抢到了秦克身边，他一边将手里的两瓶饮料拎开瓶盖殷勤地递了过去，一边笑呵呵道： “两位同学辛苦了！这次为国争光，我代表清木大学欢迎你们！来来，先喝点水，坐了这么久飞机累着了吧？行李给我就行，车子已在外面备好了，我们副校长也在这里等着你们，想给你们庆祝庆祝。”
说着又要抢过秦克和宁青筠的行李。 只比许仕敬慢了一秒的北燕大学招生办主任胡明杨在心里直骂娘，尤其是见到许仕敬这态度，恐怕见着自己老爹都没这样的笑容！ 他不屑地在心里骂了句，脸上赶紧堆出比许仕敬还要亲切的笑容： “两位同学不要听他的，你们刚下飞机，坐什么车？我们北燕大学在旁边的咖啡厅已订好了座，准备好了热茶和各种糕点，你们先坐下歇歇，和我们副校长聊聊，什么时候想走了，我们再送你们，我们的车也备好了，就在停车场。”
看着两个顶级大学的招生办主任赤膊上阵一个比一个殷勤，旁边的孙炳飞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我的妈耶，这还是向来眼高于顶的清木大学、北燕大学吗？ 秦克哪会吃这一套，他极客气却不容置疑地拒绝了许仕敬要帮着拿行李的动作，笑吟吟道：“怎好意思让两位长辈如此客气？”
“国之英才，当得起这样的礼遇。”
却是清木大学的副校长顾伯钧已亲自走了过来。 许仕敬忙介绍道：“这是我们学校的顾校长，六小时前就来了，一直等……” 顾伯钧摆摆手，打断了许仕敬的话，凝视着秦克和宁青筠，温声道： “秦克，宁青筠，我全程看了IMO的颁奖典礼，你们的表现很好，为国家争取到了前所未有的权利，也让我们的国歌，第一次出现在IMO的颁奖典礼上。光凭着这点，我就得来迎接你们，更别说你们取得了如此优异的成绩。原本我们黄校长也要来，不过他最近在外国作学术交流，实在没法子临时回国，便托我来了。”
许仕敬听得暗暗赞叹，这领导说话的水平就是不一样，只字不提招录的事，切入点更是巧妙，重点提的是秦克和宁青筠的人品与爱国情怀，一下子就把堂堂清木副校长亲自来接机的理由说得如此清雅脱俗！ 秦克忙拉着宁青筠敬礼道：“顾校长您过奖了，我们只是做了些作为夏国学生该做的事，当不起您如此赞誉。”
见远处明显像是北燕大学校领导的人也坐不住了，从咖啡卡座那里起身走了过来，秦克极客气地高声道： “非常感谢各位的接机，但我们的汪教练与邓老师，还有几个队员刚下飞机，确实有些疲惫了，我们在这里挡着后面的乘客离开也不好，要不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再在奥林匹克竞赛中心里聆听您们的教诲？”
这话说得很是得体，而且合情合理，几所高校从领导到招生办的工作人员有些失望，但也表示理解。 尤其是清木大学的顾副校长，见秦克谈吐得体，并不像一些数学天才那样不擅表达不通人情，更是觉得欣赏。 最终秦克一行还是坐回到国家奥数组委会的车回去，因为郝健昌也亲自带人来接机了，路上自然各人都对秦克和宁青筠充满了羡慕，能让两大顶尖名校的副校长来接机的高中生，恐怕也只有这两位学神了。 同时众人又都对秦克和宁青筠的选择充满了好奇，只是秦克不说，众人也不好意思问。 …… 青平镇，秦克的外公沈铁山家里人来人往，坐满了专门从市区跑来道贺的老朋友、学生。 沈铁山性格严厉而古板，但同样的，他在教学工作中也是以认真负责而著称，从没戴着有色眼镜来区别对待任何的学生。 在华海理工大学化学系当了几十年教授、在省化学竞赛组委会也当了十几年化学顾问，沈铁山的朋友或者不算多，但交上的都是一生的至交好友，记得他授业恩情的学生更是不计其数。 现在听说大名鼎鼎的秦克就是他的外孙，这些老朋友和学生们都纷纷或打电话，或直接驱车过来青平小镇里登门亲自道贺。 IMO的冠军啊！在这个无比重视知识与学术的世界里，比奥运会的冠军还要显赫荣耀！ 尤其是在夏国数学界已连续十几年走下坡路的黑暗时期，这样的成绩更显得弥足珍贵与难得！ 客厅里，有个好友笑道：“我们华海省几十年来，从没出过IMO的金牌，更别说是第一名的冠军了。我想现在省里、市里、镇里的大人物们都在头疼，给予什么级别的奖励才合适。”
有个消息灵通的学生出声道：“省里的还没定下来，但市里已开会讨论过了，给予沈老师您外孙五十万的奖励！这还只是市里的奖励，省里绝不会比市里少，镇上的奖励或者不敢与市里看齐，但也不会少，打个折30万怕是也有的，那省、市、镇加起来的奖学金，肯定是超过100万了！”
100万！ 在场不乏成功人士，但听到100万的奖金也不由咋了咋舌。 “IMO本身是没有奖金的，但国家奥数组委会肯定会有奖金下发，我估计这冠军金牌怎么也不会少于50万，再加上秦克学校给的奖学金，沈老师，我猜你这外孙光是这趟拿到的奖学金全部加起来，保守估计在200万左右。”
200万！ 四周的众人听得羡慕不已，别的不提，光是这奖学金就是普通小康家庭几年的总收入了。 另一个学生打趣道：“你们只算了秦克的，是不是漏了算宁青筠？现在网上不是说她很可能与秦克是一对嘛，她的奖学金基本也不会比秦克少，那加起来这一对小朋友的总奖金就是400万了，应该能在市区里比较好的地段全款买套一百平方左右的房子。指不定还会有什么地产商大方地直接送他们一套。”
沈铁山努力不让自己的嘴角漏出笑容，摇头道：“他们还小，说什么情情爱爱的不适合。我看网上都是胡乱猜测。”
“老沈，我说你这顽固的脑筋可得改改了，现在的年轻人早熟得很，哪轮到我们这些老头子干涉？再说了，我瞧着那叫宁青筠的女娃子挺好，一看就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女孩，相貌气质摆在那里，而且能拿到IMO的金牌，智商肯定也是超一流的，这样的外孙媳妇，如果因为你反对而错过了，你外孙怕会恨你一辈子。”
沈铁山哼了声：“谁说我反对了，我只是不鼓励，但也不会阻止。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那么多干嘛。”
嘴里虽然这样说，其实他早就留意到视频里的那女孩脖子上戴着一个吊坠——这分明就是他给秦克的传家宝。 然后老爷子心里就明白了，这女孩定是自己未来的外孙媳妇了。他还特意多观察了好会儿，心里也是满意得不行。 众人正又是羡慕又是欢乐地说着道贺的话，沈铁山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以为是又是什么朋友学生之类打来的，看也没看就接通了，众人见他接电话，都停下了交谈。 “沈教授您好，我们是清木大学招生办的，您外孙在这次IMO竞赛中取得了优异成绩，符合我们学校免试招录的条件。我们清木大学您应该也清楚，是国内最顶尖的高校了，您的外孙在我们这里求学，一定能获得最好的教育条件，而且我们还可以提供一百万的奖学金……” 电话那头提了一大堆优厚得吓人的条件，沈铁山愣了好一会，又问了好几句，才确定这不是诈骗电话。 这时又有电话打进来，沈铁山道：“孩子的事他自己拿主意，我只会提提意见，我会把你们的意思转告给他的……等等，又有电话打来了。”
“沈教授，多半是北燕大学打来的，他们开的条件肯定不如我们好，您可以不必听他们的……” “谢谢，是我另一个朋友打来的，可能有急事。抱歉。”
沈铁山当机立断，挂断了清木大学的电话，接通了新的来电，果然是北燕大学打来的，提的条件也非常丰厚，还直言： “清木大学可能也联系过您了，您放心，他们开的条件，我们这边基本都能开出来，再说了，论起数学专业，清木哪里及得上我们北燕大学？去年的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里，他们进入前十的学生不到我们学校的四分之一！请您务必要向您外孙推荐我们北燕大学……” 结束了通话，大厅里一片安静，因为沈铁山的耳朵已有点背了，手机是选了通话音量最大的国产机，虽然没开免提，但大厅里的众人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好一会才有个学生咋舌道：“虽然早猜到秦克必定会提前被清北录取，但清木大学和北燕大学居然抛出这样的条件来抢人，我算是开了眼界。”
“沈老师，您的外孙将来了不得哪！”
沈铁山深吸口气，才平伏下激动的心情，但嘴角的笑容已控制不住了。 这种自己外孙被两大顶尖名校哄抢的感觉真是爽到了极点。 他放下手机，摇头叹道：“不过是区区清北而已，秦克这小子有个性，未必会乐意去上，再说了，提这么多带铜臭气息的条件做什么？一点顶尖学府的清高都没。嗯？说来你们觉得是清木好还是北燕好呢？或者也可以考虑一下震旦大学，它的数学专业也在清木之上，而且离家里还近一点……” 众人：“……” 您老的凡尔赛的手段也太生疏了吧？先把您那合不拢的笑容收起来再说这话行不行？ …… 第二天一早，许仕敬眨着熬得通红的眼睛，坐在车里向顾副校长汇报着走秦克、宁青筠的家长路线暂时都没收到明确答复的情况。 顾副校长摆手道：“无妨，秦克是个有主意的人，家长路线在他这里没用。这小子谈判手段很高明，昨天看似客气，却暗暗地挫了挫我们几方的锐气。了不起，我越来越欣赏他了。我们清木不缺天才和研究员之类的‘将才’，却缺这样综合能力极强的‘帅才’。今天，不管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我们都要签下秦克和宁青筠！”
九点整，奥林匹克竞赛中心的会议室里，清木大学、北燕大学、震旦大学、澄海交大、统济大学、夏国科技大学、京城师范大学、楠开大学等国内最顶尖的名校，全都是校长、副校长出阵，招生办主任、数学系主任作为副手陪同，规格高得离谱。 邓弘国作为秦克与宁青筠的老师，也列席在秦克的旁边。 在与秦克、宁青筠进行简单的寒暄后，各大高校开始报出了自己的价码，一个开得比一个高，让邓弘国都听得暗暗咋舌。 最终秦克开口了：“首先非常感谢各位长辈对我和宁青筠的厚爱，尤其是昨天在机场里等了我们几个小时，今天又一大早亲自过来邀请我们谈招录之事，让我们深感受宠若惊。”
谁也不会真当这小子“受宠若惊”，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 秦克的声音在晨光的微尘中传播： “我在这里，想提出几点想法，各位长辈看看是否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