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佩璇介绍的归国博士生叫凌绍唐，从小就有天才之名。 因为家里很有钱，同时爷爷是国内著名物理学家，他从小就受到了最好的教育，他小学初中念的是当地最好的实验班，全班学生只有五人，全是市里有名的天才学生。 他在14岁时便以省高考理科状元的身份，考入夏国科学技术大学的少年班，17岁本科毕业，期间就有因为表现出色，曾两次到哈佛、牛津大学进行交换生学习，本科毕业后出国留学，免试保送到MIT读研进行物理深造，后因为觉得与导师水平不够，中途退学，又自己考取了斯坦福大学的硕博连读，师从著名的物理学家布雷夫教授，是甘佩璇的嫡系师兄。 因为大学读得早，凌绍唐尽管中途在MIT退学过，但博士毕业时也才24岁，又念了两年的博士后，决定回国。 凌绍唐回家的理由也很任性，觉得在外国天天吃汉堡牛排腻了，想念正宗地道的家乡菜，为此他拒绝了斯坦福大学的留校任教邀请，选择了今年回到祖国，在燕大物理学院当副教授。 凌绍唐不但读书牛，搞科研也很强。他是布雷夫教授团队的主力之一，长期参与布雷夫教授的项目，在超导材料，尤其是石墨烯材料的电子观测方面更是经验丰富，他有五篇论文曾在国际物理一区SCI期刊上发表过，其中就包括两篇发表在《自然·物理》、一篇在《自然》主刊上的论文。 上述五篇论文的累计被引用数已超过了三万五千次。 不要认为三万五千次的引用数很少，事实上对于细分领域的论文来说，这已是很夸张的数据了。 要知道宁青筠在去年国际数学家大会上作的报告《以非线性偏微分方程无限流算法对N-S方程的研究》后来发表在《数学年刊》上，这篇受到国际数学界很大关注的论文，至今的总引用数也不过一万多次而已。 凌绍唐也因此获得了去年《自然》主刊颁发的“年度科学人物-凝聚态青年物理学家”奖项。 他和甘佩璇是同一趟航班回国的，已准备正式与燕大签合约了，但听到甘佩璇打来的电话，得知秦克的量子计算实验室在招人后，便决定要先与秦克见上一面。 当时甘佩璇在说完凌绍唐的情况后，又补充了一句：“凌绍唐很有傲气，他在米国就听说过你的名字，对你既关注又有些不服气，我猜这就是他暂缓与燕大签约，执意要先见见你的原因。想让他加入实验室，首先要先让他服气。”
秦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基科班同学聚会的第二天早上，秦克在别墅的大厅见到了这个传闻中的物理天才。 今年才26岁的凌绍唐长得清清秀秀，戴着个无框眼镜，一头寸许左右的短发，双眼很是有神。 可惜他的身高有点矮，顶多只有165cm，居然比起宁青筠来还要矮一点。 他皮肤也很白，是那种长期不见天日的苍白，人也很消瘦，说皮包骨有点过分，但确实很形象，一看就是不爱运动更不擅长运动的类型。 凌绍唐的穿着打扮同样有点随意，圆领T-恤加白色运动裤的组合、休闲运动鞋，还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像极了996的IT码农，实在不太像是那种留学归来、衣着光鲜、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物理学博士。 起码此时站他旁边，化着淡妆、一身得体黑白职业套装的甘佩璇，就比他更像是海归的精英。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就会留意到凌绍唐目光里带着挑衅的峥嵘气息。 秦克只看了一眼，就猜到这是一个极有主见、也极有傲气的男生，也就这样的男生，才做得出毅然从MIT退学、再考斯坦福大学的事来。 凌绍唐同样在打量着秦克和宁青筠。 自从不久前正式从学生转职为教授后，秦克的衣着打扮也正式了不少，修身的长袖黑色衬衫配上同样修身的黑色西裤、黑色休闲皮鞋，天然卷的头发也被宁青筠梳得整整齐齐，使他从十八岁后就没怎么变化的相貌也显得成熟起来，起码看起来比宁青筠大了三四岁，与实际年纪相仿。 宁青筠则是扎着清爽而略带骄傲的单马尾，戴上无度数的黑框眼镜，纯白的衬衫在纤柔的细腰处扎了个蝴蝶结，配灰色的长裤，帆布平底鞋，显得干练飒爽，却又不失少女独有的清纯。 这两个就是传闻里在数学、物理、生物甚至是计算机编程四大领域都取得极耀眼成绩的天才？ 在甘佩璇的引荐下，秦克与凌绍唐握了握手。 天才与天才的见面并没有戏剧地激起什么无形的电火花，秦克微笑道：“布雷夫教授算是我的熟人，他对凌博士的评价非常高，我就不浪费时间进行笔试面试了。不过想必凌博士有很多超导材料方面的话题想与我进行沟通，那我们就开始吧。”
凌绍唐意外地看了眼秦克，这个年纪比他还要小四五岁的男生，笑容很坦荡，目光很自信。 凌绍唐略一沉吟，直接问道：“近两年物理业界出现了一种叫钒基笼目超导体的超导材料，不知道秦教授怎么看？”
“你是指AV3Sb5吧？”
秦克几乎秒答：“钒基笼目超导体属于常规s-波超导体，描述它的理论自然也包含在常规BCS理论的范畴之内，不过考虑到同一体系中CFP这类破坏时间反演对称性的新物态存在，这种钒基笼目超导体的研究意义还是有的。”
凌绍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钒基笼目超导体才出现了一年左右，学术期刊上与它有关的论文不过十几篇，秦克居然有留意到并且能准确说出其局限性与独特闪亮之处，显然时刻有关注超导方面的业界动态。 他又递来了几叠厚厚的资料，说道：“《自然》在两年前刊登过一篇论文，说重费米子材料CeRh6Ge4存在铁磁量子临界点，我进行几次重复实验，却都无法重现这个结论。这里想请教一下秦教授与宁教授，看看我的实验到底哪里出错了？”
秦克也没废话，接过后把第一次实验的资料交给宁青筠，自己看剩下的几次实验资料。 宁青筠看得很仔细，但花了十五分钟左右，便看完了第一次实验数据的几十页资料。 她略一沉思，开口道：“凌博士，第一次你实验失败，是因为选错了材质，需要选择具有各向异性的铁磁合成材料，而且必须f电子带有局域磁矩，才能在铁磁态中出现自旋纠缠态。”
秦克朝宁青筠投以赞许的目光，这些天来小白菜几乎将空闲时间都投入到研究科佩特教授的大堆资料中，又得到他以“思维共鸣”的方式传授知识，在超导材料方面水平直线上升。 秦克将手里的几份资料放回桌子上，补充道：“第二次实验你显然已意识到这个问题并进行了纠正，但实验依然不断失败，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是你制备的高纯度单晶样品不够完美，完美晶体中的原子是周期性排列的，没有错位，没有杂质。”
他指着其中一份资料道：“我的判断依据是你每次实验第七页、第九页的数据都有约2%的波动，这种波动应该是材料中出现了无序效应，影响材料的性质。这个问题你一直没发现，反倒在铁磁合成材料的微量金属上折腾，浪费了许多时间精力，所以后面五次实验都失败了。”
凌绍唐是亲眼目睹宁青筠只看了第一份资料，并没看第二份资料，听到她只花了十几分钟就指出自己第一次实验的问题，脸上终于难掩震惊之色，及至秦克说完，他沉默好一会，才叹道：“了不起！佩服！”
他掏出最后一份材料，上面正是最终成功的实验数据，正如秦克所说，他最终是通过制备完美晶体，才取得了成功。 而在这之前，他花了近两个月才在导师的指点下找到问题的关键。 秦克只花了十五分钟，便看完了几份厚厚的实验数据，并精准地指出了关键的错误！ 这是什么妖孽啊！ 一向高昂着头的凌绍唐终于服输了，起身再次向秦克伸手道：“我是凌绍唐，很乐意跟随秦教授、宁教授从事科研工作。”
秦克笑道：“不问问给你什么职位什么待遇？燕大应该是给了你副教授的职称和海外人才引进的待遇吧？”
凌绍唐摇头道：“见识过你们这两座高山，现在让我当个最底层的科研人员我都乐意。”
他不缺钱，家里的钱够他和他的子孙无忧无虑地生活几百年。 他追求的是在喜爱的物理事业上的不断进步。而这，只有在实力胜于他的人领导下，才可能实现。 秦克用力地与他握了握手道：“我怎么可能如此屈才。从刚才看到的实验资料，我对凌博士扎实无比的超导材料功底很满意。量子计算实验室还缺一个副主管，这个职位虽然比不上燕大副教授显赫，但我相信凌博士在将来一定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凌绍唐点头道：“没问题，明天我就正式上班。”
甘佩璇目睹了整个过程，心里再次对秦克、宁青筠刮目相看，凌绍唐有多傲气她是知道的，在斯坦福大学里，除了导师布雷夫教授外，凌绍唐甚至连别的教授都瞧不上，是个傲气至极的天才。 现在这样的天才都在短短半小时不到，就彻底被秦克二人折服了，甚至心甘情愿地放弃燕大副教授的职位，来当一个目前毫无名气的量子计算实验室副主管。 甘佩璇再次在心里庆幸，自己当初为了爱情，决定回国拜秦克和宁青筠这两个“后辈”为师，攻读博士学位，是多么的正确。 …… 日历一页页地翻动，将时间的脚步推移到了九月中旬，各大高校基本上都开学十天半月了，也陆续开始发布研究生博士生的招录简章、专业名额等，但网上最关注、讨论最多的依然是秦克和宁青筠的招生通知。 有人说四十本教材是不是太多了，根本不可能有人看得完。 马上便有人反驳，说秦神高中时就看了几十本大学教材，有啥不可能的？ 有人说泛读四十本教材，不如精读几本并将之完全吃透消化掉。 随即又有人反对，这四十本教材全都是各个子学科的经典教材，秦神他们要挑选知识面扎实视野又开阔的天才学生，提这样的要求不是很正常吗？ 反正网上的议论热度始终不减，不时有专家学者跳出来点评此事，也有大V与营销号混水摸鱼，甚至引申到当前大学生的本科生该读完多少本专业方面的教材来…… 但这些讨论对在清木大学这座象牙塔里工作与生活的秦克小俩口来说，几乎没造成什么影响。 从正式走马上任，到经过这一周多的适应期，两人慢慢习惯了新的身份与环境后，日常生活也从忙碌变成了充实，从紧张有序变成了有条不紊。 流体力学实验室方面，目前还是姜为先和郭维阳两位老院士坐镇。不过有了科佩特教授的“前车之鉴”，秦克已“不允许”两位老院士参与任何科研一线的课题研究了，只保留他们的“技术指导”身份和权力，还每天盯着他们练习东方培元法、按着制定的食疗控制饮食。 两位老院士笑着“抱怨”了几句，心里却对秦克这份发自内心的关爱极为受用。 从繁忙的科研工作中脱身出来，他们的身体状态开始好转，尤其是姜为先，自从五月份后就再没熬夜，脸色明显变得红润，原本瘦削的脸庞也稍稍变圆了。 但两位老院士都是闲不下来的人，在科研被“夺了权”，便将心思放到了教育事业上。 他们一方面恢复给本科生上选修课，另一方面事无巨细地将毕生的管理、科研经验传授给秦克和宁青筠。 得到两位老院士以实际行动表达的毫无保留的支持态度，目前已接手的几个课题组都很服从秦克二人的管理，基本不怎么需要费心。唯一的变化是，除了丁跃峰这个同样是姜为先弟子的实验室助理依然保持着“师弟”“师妹”的称呼外，大多数人对他们的称呼已不再是“学弟”“弟妹”，而是“组长”或者“教授”。 连那些老资格的研究员也不例外。 下半年流体力学实验室并不怎么忙碌。 由于秦克和宁青筠在上半年时的“超神”表现，实验室里承接的全年课题已超额超预期地完成了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难度都不大，可以慢慢地在接下来的三四个月里完成就行了。 秦克与宁青筠也以指导为主，亲自参与的研究课题只有一个——“N-S方程在城市规划及大气污染防治中的应用探究”。这个课题是两人八月时才申报的“长江学者特聘教授”科研课题——是的，在7月时，两人已从“青年拔尖人才”升级为“长江学者特聘教授”了。 “N-S方程在城市规划及大气污染防治中的应用探究”，研究的是城市环境污染中的大气污染。 大气污染防治向来都是流体力学实验室的研究方向之一，这十几年来也陆续有不少成果，还在国内核心期刊发表过几次论文，申报过一个学术专利，但总体来说成果并不突出，起码较之空气动力学、大飞机、发动机方面取得的显赫成绩来说，就逊色得多。 秦克选择这个课题，却不只是为了让流体力学实验室更关注民生、在大气污染方面取得更大的成绩，更是为了再写一篇发表能到国际物理顶刊的论文。 学神拯救世界系统的任务“【特殊任务】是时候该在物理界发出你的国际声音了”，要求秦克在四大国际物理顶刊各发表一篇论文，目前的任务完成进度为50%。 第一篇是和宁青筠合著的《运用N-S方程对大尺度环流形态及动能变化特性的研究》早在今年二月就发表在《物理评论快报（PRL）》上，五月时写的那篇《以N-S方程为核心的数学模型对沙漠极端气象灾害的研究》也已经在九月初最新一期的《自然·物理》上发表了。 另一篇秦克独著的博士毕业论文《建立以N-S方程为核心的流体力学模型，提升磁流体发电效率的研究》同样已通过《应用物理快报（APL）》的同行评审，将在十月初发表。 为了尽快将物理等级提升为“大师级”以及完成系统任务，完成最后一篇物理论文并投稿到第四本国际顶刊《物理学报告（PR）》便提上了秦克的日常议程…… “N-S方程在城市规划及大气污染防治中的应用探究”成为了两人在物理方面的研究重点，而邱老先生的求真书院里，两人依然保持着每周讲两节课的节奏，不过他俩出任了副院长一职后，邱老先生也没客气，晚上闲来无事就到别墅里找他俩商量数学教学改革的事——反正两家人就住隔壁，串门方便得很。 而在物理系和数学系方面，两人也开始准备登上讲台，推行他们商量了许久的“特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