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原作中的主角,赵青对寇仲、徐子陵还是有些好感的,经过探查之后,也确认这两人的资质极佳,很有培养的价值。
同时,她也知晓他们两人目前正处于持续悟道的奇异状态,心境远超常态,不好受到外界的打扰,否则将会影响到两人对《长生诀》的修练结果。 传音让跟着过来,望见不远处的坟堆后陷入呆愣状态的宋师道不要出声,并设下了一堵隔离屏蔽的气墙,她望向着岩面上摊开着的《长生诀》,一边探查浏览,一边心中若有所思。 只见《长生诀》的封皮与普通的书一般无二,若不是亲手接触,绝看不出异常,不过长生诀是由玄金线织成,触手的感觉与普通的纸质不同,更兼入水不浸,入火不燃的特性,绝难伪造。 这种玄金线,以材质而论,比玄铁、乌金等还要高出半筹,堪称是世间最难破坏的材料,而广成子能在数千年前的上古就将其熔炼制成丝线,靠的自然是“至阳无极”太阳真火的威力。 《长生诀》乃千古不传之秘,暗合天人之理,一切出乎自然,来自老子所云“道可道、非常道”、“玄之又玄,至妙之门”的天道。 先贤中曾阅此书者,虽不乏智慧通天之辈,但从没有人能融会贯通,破译全书。 全书除了末尾的七幅人形图外,均为甲骨文字,共七千四百种字形,但只有三千多个字形算是被破译了出来。书内还密密麻麻的布满曾看过此书者的注释,往往比原文更使人摸不着头脑。 犹幸书内有七幅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同,并以各式各样的符号例如红点、虚线、箭头等指引,似在述说某种修炼的法门。 例如寇仲正在修练的那幅似在走路的图像,经脉穴位以红点虚线标示,有一个似是起始的粗黑箭头,对正头顶天灵穴,与一般功法起始于丹田的情况大相迳庭。 自此以下的箭头,则分作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每色箭头看来都像说出一套完全不同的功法,不但路径有异,选取的穴脉亦大不相同,其中很多穴脉罕有人知,或被认为与练功无关。 徐子陵的那幅仰卧人像,粗黑箭头指的是右足涌泉穴,七色箭头的最后归结却是左足涌泉穴,不像寇仲的重归头顶天灵穴,复杂处则两幅图像都是不相伯仲。 像曾研究过《长生诀》多年的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之类的不谙其意者,不练犹可,若勉强依其中某种符号催动内气,立时气血翻腾,随着更会走火入魔,危险之极。 注意到两图中的七色箭头,赵青心念微动,发觉《长生诀》的复杂程度与修行难度,可能比她之前预料的还要更高,在短时间内很难找到修习此功的准确思路。 书末的七幅图像,每一幅均分为七种颜色的经脉路径,假设每一条路径都可以修出真气内力,那便是整整四十九套功法,跟战神殿内共四十九幅的浮雕在数量上相当,显得玄妙神秘之极。 由于傅君婥曾详细向双龙解释练习九玄大法的诀要。故而他们修炼长生诀时,自然而然地就把九玄大法和长生诀的功法结合起来,将本来纯是修身养命的秘法与武功合而为一。 根据着傅君婥教下的心法,两人抱中守一,意念自然而然随早已记得滚瓜烂熟的指示经穴过脉,总在有意无意之间,深合九玄大法之旨,仅挑选了部分七色箭头串起修习,而非是所有箭头。 也就是说,寇仲、徐子陵真正修练出来的,其实是“长生诀”与“九玄大法”第一重的融合体,似是而非,并非是纯正的“长生诀”,掺杂了一些九玄大法的部分,或许降低了此功的品质。 按照原作中的说法,即使请齐当代所有见闻广博的武学大宗师来,也不知他们究竟练成了什么东西,甚至写出《长生诀》的作者,亦要为两人现在的情况瞠目以对。 真正的“长生诀”究竟应该怎样去练,赵青虽知晓自己也可以像双龙那样尝试通过心境的变化来从中领悟出多套同样包含部分七色箭头的残缺版本,却是暂时没有寻得思路。 至于双龙在练成“长生诀”时遇上令经脉如火烧般的灼痛、冻得人差点僵毙的奇寒,不过是修习“太阳真火”“太阴真水”类功法时的正常现象,类似于“焚经”“凝经”之祸的前奏,但危险却相对有限。 对于掌握过阴阳无极的她来说,这并非是什么秘密,只要彻悟了还虚与炼虚的部分奥秘,便能大幅降低这两者造成的破坏,甚至以此来开拓、强化经脉。 而在一般高手眼中,这两种情况均为典型的走火入魔,轻则瘫痪,重则经脉爆裂而亡。像“推山手”石龙也曾依图练习过,但由于早有成见,一试不妥下,就不敢再练下去,没有硬扛到底的胆量。 不过,古往今来,修成单无极的盖代宗师绝不在少数,且应当也有不少得其教导的弟子,他们都很清楚“太阴真水”“太阳真火”等特殊真气类功法的修行情况,却无一能够破解“长生诀”图像的秘密; 看来,最后两幅应当是对应着阴阳的图像,或许不仅仅是至阴无极与至阳无极那么简单,并非是有着相关经验就能练成,否则,长生诀的奥秘就不会几千年来没有人能堪破了。 真正难倒他们的,无疑是这七色箭头究竟代表了什么,又该如何在修习过程中排序,最终应当通过什么方式融为一体? 红橙黄绿青蓝紫,看起来跟代表五行的青、黄、赤、白、黑五色并不属于同一个体系,颇为奇异,更像是彩虹呈现出的七种颜色,在道家中的指代并不明确,规律未知。 在书中甲骨文破译不出的情况下,就算以赵青的资质悟性,短时间内也无从着手,由于不知这门“长生诀”的具体心法,至多只能窥出此功的部分玄奥。 说起来,甲骨文一般被认为是商代出现的文字,因刻于龟甲兽骨上而得名,虽然更早的年代应该也有文字,但广成子的《长生诀》既然被认为是甲骨文所书,是否有些超越年代了些? 还是说,商代以前的文字,跟甲骨文其实大同小异,所以被归类为同一种文字?又或者前贤高人判断有误,这就是他们破译失败的原因? 当然,广成子特别长寿,靠着《长生诀》的神异活到了商代,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按照《边荒传说》中的说法,广成子的飞升应当是比黄帝更早的。 说起来,主世界越国使用龟甲兽骨来占卜的巫师中,应该是有一些人知晓甲骨文的确切含义的,假设两个世界的文字相同,也可以试着向他们请教、翻译看看。 细细观察图像上的七色箭头,赵青不由得联想到了可见光的七种色彩,有些怀疑“长生诀”其实是与光相关的一门功法。 光明,本身便代表着生命生机,与代表毁灭的黑暗相对,与双龙修习“长生诀”后,无论是至阴还是至阳,均有着超乎寻常的治疗能力和生机彼此符合。 而据她亲身经历,正常的“至阴无极”与“至阳无极”路线,前者的治愈能力明显高于后者,正如后者的破坏力明显高于前者一般,理论上并不怎么符合第六幅第七幅图的情况。 所以说,“长生诀”其实是一门以七色光系演绎阴阳五行变化的功法,因此在养生保命上特别擅长? 据赵青所知,与光明有关的功法,似乎就只有大明尊教有着相似的情况,比如《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中的“明玉功”,另外一卷的《光明经》,都是所谓的光系武学。 也许,通过研究这些光系功法,自己能够触类旁通,推衍出“长生诀”七色箭头的正确顺序,领悟到光与阴阳五行的结合方式? 知晓双龙应该要等到第九天过完后才能入门“长生诀”,尚有半个白天和一整个夜晚,赵青在记下《长生诀》的七幅图像后,瞥见正在傅君婥墓前怔神流泪的宋师道,轻叹了口气。 只见他躯体微震,仰首望天,眸子隐泛泪光,长长吁出一口气,又垂头低声自语道:“君婥居然真的就这样去了,苍天何其不仁,春未残花已落,我定要手刃宇文化及那奸贼。”除了傅君婥的死讯外,或许更加令宋师道悲伤的是,由于当前宋阀还没有公开造反,跟宇文阀之间不好爆发冲突的缘故,他作为宋阀少主,并没有充分的自由,需要受到家族责任的约束,无法立即对宇文化及出手。 实际上,以武功身手而论,宋师道也比不上宇文阀的第二号高手宇文化及,实力逊色不少,大致与傅君婥相当,数年之内,都难有追及对方,独自成功复仇的可能。 知晓宋师道的感伤需要他单独挺过一段时间后,才有缓解的可能,赵青也就不多费口舌,再次观察正在悟道练功的双龙,心念微动,想出了一种加速他俩领悟与功成、提高收获的法门。 …… 两个多时辰后,天色逐渐昏暗,山谷外忽然间传来了犬吠的声音,夹杂着急剧的蹄音,沿着谷中流淌出的溪流而来,细听之下,少说也有上百兵马,和十多条寻人的猎犬。 在上百兵马的簇拥之中,一个看起来年三十许,身形高瘦、手足颀长,眯起来的眼睛精光闪闪,邪异阴森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其人乃是杨广任命的将作少监宇文智及。 而在他的身后,宇文化及的心腹手下张士和眼见队伍行将入谷,出声恭维道:“二爷智谋实在过人,疑似恋上那罗刹女的宋阀公子,跟一个使剑的年轻姑娘莫名跑向荒郊野外,原因可想而知。”
“若非那宋师道沿途留下的酒气,加上尉迟总管的猎犬相助,我也未必能寻得到这处离丹阳甚远的隐蔽山谷。”
宇文智及望着他边上一同前来的扬州总管尉迟胜,呵呵笑着开口道:
“本人自修成‘冰玄劲’以来,已多年未曾与人全力交手,却是不知今日是否从宋阀的二公子和傅采林的另外一个徒弟处,得偿所愿,尽展其冰寒回旋的功效。”“大兄在那罗刹女手上身受重创,言其剑法是他生平未见的高明。我倒要看看,她们这派所使的‘弈剑术’,是否真如传闻中那样了不起。”
宇文家最厉害的两个人,是宇文伤和宇文述,前者潜心武道,武功盖世,却从不涉足官场,生有两子,就是宇文成都和宇文无敌。 宇文述则历任朝廷高位,爵至许国公,位极人臣,生有三子,宇文化及居长,接着是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 在许国公宇文述病逝后,宇文家自以阀主宇文伤声名最著,之下就是四大高手宇文化及、宇文成都、宇文无敌、宇文士及,其中以右屯卫将军兼京城总管的宇文化及最为江湖人士熟知。 虽然传闻宇文化及是继宇文伤后,唯一将家传秘功“冰玄劲”练成的人,但少有人知的是,不入宇文阀四大高手之林的宇文智及,也同样在“冰玄劲”上有所成就,深藏不露,武功并不亚于他的大兄。 显然,在获得宋师道跟着一个使剑少女出门,疑似是去寻找傅君婥的情报后,宇文智及将赵青当成了傅采林门下的剑手,在宇文化及闭关疗伤的情况下,决定与支持他们宇文家的尉迟胜联手,设法对付宋师道和赵青。 尉迟胜瞥了一眼这个宇文化及的二弟,点头道:“天佑大周,虽然处理这个宋阀公子有些麻烦,需要严格保密消息,以防‘天刀’宋缺的报复,但与能让那昏君练后暴毙的‘长生诀’相比,也算不上什么了。”
“说起来,那罗刹女似乎还掌握了‘杨公宝库’的秘密?希望她死于化及的‘冰玄劲’伤势前,能有时间把消息传给同行的那两个小混混,让我们给拷问出来。”
两人示意手下的兵马放轻蹄声,散开朝着山谷包围,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手持兵器,朝着山谷开口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