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我走了,替我向爷爷和妈说声对不起,我的路,必须听从自己的内心,我不会就这么妥协的,等他们什么时候消气了我再回来。”
他总觉得还要补充些什么,不过,迟疑了半晌,还是做罢。发送成功之后,楚昊天果断地将手机关机,然后让陆灵犀也把手机关了,两人都将手机卡取了出来,扔出车窗外。这一路,并不是十分顺利。他们只坐上这辆车一个小时,等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长途客车便不再允许继续运行了,在高速公路上的一个停车点停了下来,一直等到五点才重新开动。夏天黎明来得很早。约莫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当白昼渐渐来临的时候,车行使到下一个车站的时候,楚昊天便拉着陆灵犀下了车。陆灵犀在车上的时候就靠在他怀里小睡了一下,这会儿下了车还迷迷糊糊的。她揉揉眼睛,脸上带着些许的不解地问道:“怎么下来了?车还没到站呢?”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惟恐一放开她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一样。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的车站,环视了周围陌生的行人一遍,楚昊天才答道:“我们不能一直坐同一辆车,目标太明显了,进站买票,咱们换一辆车!”
他的谨慎让陆灵犀也跟着紧张起来。他们都懂,既然下了这样的决心,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不然,被他家里人逮到的话,以后只怕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强打起精神跟着他去了售票处,也不说地点,只要买最近一班离开这里的车票,只要不是回南城的,无论去哪里都行。可是现在时间还太早,售票员看了一下,最近的一班车是发往南下的一个小县城的,发车时间也在半个小时之后。楚昊天没有犹豫,立即就买了两张票。趁着还没到时间,两人随便吃了点早餐,然后便在候车厅里等着,从始至终,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都没有分开过。候车厅里的椅子硬硬的,陆灵犀刚一坐下便被他抱了起来,放到他腿上坐好。她惊了一下,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横竖旁边也没几个人,便由着他了,奔波了大半夜,这才能好好地看上对方一眼。他一夜没合眼,眼底有着乌青,眼里也泛着血丝,最触目惊心的还是他的脸。虽然他脸上肿起的一块已经有消退的迹象,但是现在天亮了光线好,还是能看到有点红,她不禁伸手摸上去,心疼地问道:“你爷爷打的?”
楚昊天“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疼不疼?”
她轻轻地揉了一下,目不转睛地只盯着他的脸看,总觉得他脸上的痕迹仿佛刻在她心里似的,他,都是为了她!然而,他却马上捉住了她的手,出乎意料地放到嘴边去亲了亲。她脸一红,本能地往四周围瞄了一眼,还好没人在看他们,这才刚松了口气,没想到又听他说:“你也亲亲我,就不疼了。”
他的表情和语调,总带些赖皮的味道。陆灵犀自从决定了跟他走的那一刻开始,精神就高度紧张,心里的某根弦也一直在紧绷着,直到看到了他的这副模样,她才长长地吁了口气,顿时松懈了不少。可是她听着他的话,还是有些又羞又窘的,她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挣脱出来。“亲什么亲?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正经点儿?”
她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可是他却看得心都柔软下来,自从姜岚去世后,她一直都处于极度的茫然和痛苦之中,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哄她才好,现在却终于看到了她羞赧一笑。他想,在以后的岁月中,他一定会尽他所有的努力,给她最多的幸福和欢笑。他不顾她的反对,凑上去又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道:“管他什么时候,我想亲亲,从来都不分时候……”“喂……”她无语了,尽管这一刻还在一起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但还是无法适应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来,不由得伸手阻止他。现在,是什么时候呢?从昨天晚上他给她打电话,她义无返顾地来到他身边开始,就恍然间有种要牵着彼此的手,一起亡命天涯的感觉。她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揪住他的衣服。忽然地,心蓦然紧缩一下,她望着他紧张地问道:“我们,我们这是要……私`奔吗?”
猛然之间,她才后知后觉,总觉得这是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桥段,但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半夜三更,两人私`会,然后……出逃……楚昊天的目光凝滞了半晌,咀嚼着这个词语,私`奔?他忽然觉得这个词用得格外精辟,不由得笑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就是私`奔……敢不敢?”
她看着他一如既往坚定的眼神,仿佛一下子就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勇气,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回答得和他一样坚定,“我敢!”
今生有他相伴,还有什么不敢?蓦然之间,脑海里竟回荡起在学生时代曾听过的那首歌的旋律: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这世间,唯有这一个爱字,能让人痴让人狂。她爱他,所以,她敢!他抱紧她,舒心地笑了。他一直在笑着,可是她却看得出来,在他眼中那抹笑容的背后,沉重也那么明显。她是一无所有,孤家寡人,唯一的母亲如今也离她而去了,私`奔于她而言并不可怕,就只当是收拾行囊,换个地方生活而已。可是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来说,却意味着放弃!放弃家人,放弃亲情,放弃荣华富贵,放弃前程似锦……别说是他了,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沉重!所以,哪怕是多此一举,她还是要忍不住再问他一遍,“你,真的确定不会后悔吗?离开这里,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你……”“嘘!”
他马上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她的嘴。带着倦意的眼眸此时是格外的坚定和明亮,他说:“谁说什么都没有了?我觉得……现在我的全世界都被我抱在怀里了,我从没觉得还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拥有得更多!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陆灵犀震惊地望着他,倏地一下,眼眶又红了起来。如此,便够了吧!人生在世,有人求名,有人求利,而她,终其一生,无非想得的,也不过是直到白首,只执一人手!如今爱人如此,夫复何求?是的!在这个陌生而狭小的汽车站里,这世间的所有繁华皆行之匆匆,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停留在这里,在这样的一刻,他们紧密相拥,好似全世界都尽在怀中!这一生,他若不离不弃,她必生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