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次走进这扇门了,她记得最初的时候都是景行在接送,那时候这栋别墅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只是聂良辰用来迷惑媒体的空城。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变了的只是人心,那时候的她没想过会对聂良辰产生如此微妙的感情,那时候她只是一心想达成合作,一心想要解救方圆的危机。“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煮一杯咖啡。”
聂良辰又太多的话想说,可是见到了她,才发现根本无从开口。凌苏揪住了他的袖管,抬起头仰望着他刚毅的侧脸,轻声地说:“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走。”
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一定会走。聂良辰愣了几秒,无奈地点了点头,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迎着她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等着她开始接下来的问话。可是几分钟过去了,凌苏就那么坐着,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其他的反应,就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石像,没有自主的思想,也没有生动的情绪一样。“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此刻的聂良辰其实已经做好了和盘托出的准备,甚至包括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凌苏什么也没有问,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兴趣一样,没有问他到底是谁,没有问他岚山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聂良辰这才意识到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再带着灼灼的温度,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最最普通的朋友,或者路人。聂良辰开始慌了,他不知道医院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他本能地感觉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受控制的大事。他离开了沙发蹲在了凌苏的面前,伸出双手掬起了她苍白的脸,四目相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时候的方景天也是这么拿她当个孩子看,那时候的方景天也见不得她受到一点点的委屈。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必须一个人面对着残酷而又现实的世界的呢?她一直以为跟着方景天的那三年里,方景天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折磨侮辱自己,现在总算才明白,那也是另外一种霸道的保护。聂良辰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柔柔地说:“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这么晚了,一个人出来多不安全。”
凌苏的泪几乎是夺眶而出,藏在心底的呐喊瞬间爆发了出来,她将男人搂在了怀里,趴在他的肩头哭得肆无忌惮,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期待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然后她才又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那个护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方景天。她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离开了聂良辰的身体,擦拭着腮边的泪才尽量保持住平静,说:“下午你跟洛奇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男人的身躯明显地一震,眼眶里流露的不舍越来越浓,然而他知道眼前的女人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小丫头了,她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主见,对于方念的病情,作为母亲的她更有权力知道,所以这样也好,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掩饰,也让他找到了一个更好的理由留在她的身边。“这件事你也不用着急”,聂良辰摸了摸她的头,还像很久之前一样带着十足的宠溺,“郑教授也不过是在怀疑,具体的情况还要到那边做了详细检查才能确定。”
这个时候的凌苏满脑子都是方念的病,所以她根本没有发觉刚才的一幕是多么的似曾相识,然而聂良辰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的手就那么定格在半空,动不了一分,也缩不回来。凌苏猛然抬头,正看见他慌乱避开的目光,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又似乎带着别样的暧昧。“那个,我已经让方叔定好了机票,我们明天就去法国吧。”
凌苏想起了这次前来的目的,正好趁机打破了刚才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