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苏醒来的时候，毛毯已经盖在了自己的身上了，而聂良辰已经不在。她左右看了看长长的走廊，熙熙攘攘地都是些医生、护士还有病患，她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心里空空的，像是丢了什么东西。李姐过来说方念的烧已经退了，说要去餐厅买些清淡的白粥回来喂孩子吃，凌苏点头，转身进了病房，没过多久孩子就醒了，看上去精神很好，摇着一双胖嘟嘟的小手过来搂着她的脖子，嘴里“咿咿呀呀”地，似乎是在喊着“妈妈”。方念就快满周岁了，很快就会长大，很快就会懂事，很快就会问她爸爸在哪，很快，就会发觉自己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因为缺乏了那一份如山的父爱。凌苏背对着门口，没看到有人进来，方念趴在她的肩上，见了来人显得有些兴奋，小小的身子扭动着朝那人扑去，凌苏以为是李姐回来了，笑着说：“瞧这孩子，跟你的感情好像比我这亲妈还好。”
身后的人不说话，方念依然在凌苏的怀里挣扎着，似乎想要挣脱凌苏的怀抱，凌苏温柔地安抚着，却听方念小小的嘴里喊了一句：“爸爸。”
爸爸？凌苏心里大惊，匆忙回头，身后站着的竟然会是聂良辰。“爸爸，爸爸……”方念并不会说话，平时是不是蹦出几个字词来也都是含糊不清的，可是这一次凌苏却听得真切，是一句又一句的“爸爸”。聂良辰尴尬地指了指手里拎着的保温盒说：“医院里的东西没什么营养，我叫朋友做了一些送了过来。”
凌苏眼角湿湿的，匆匆偏过了头不敢再看他，过了一会儿才说：“谢谢你，昨晚是我太敏感了。”
男人摇头，拿出一只小碗过来盛了一碗小米粥：“没事，你也是担心孩子，粥我放这儿，放凉了就可以给孩子吃了。”
说着就要走，却被方念的一直小手揪住了衣领，孩子的力气不大，却死死的揪着不肯松，聂良辰回头盯着小小的人儿看，方念却朝他甜甜地笑着，一双忽闪的大眼睛也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嘴里还不停地喊着：“papa,papa。”
聂良辰喉头一哽，从凌苏的手里将孩子抱了过来，方念腻在男人的怀里，“咯咯”地笑着，趴在聂良辰的肩头，像是一只乖顺的小猫。凌苏有些呆，她知道人跟人之间有种注定了的天性，可是聂良辰明明只是聂良辰，可是孩子也明明从来没有见过方景天，她无法解释方念的举动，或许只是孩子发自深心的喜欢与依赖。“不好意思”，凌苏几次想要把方念再抱回来，都被孩子挥着两手直接挡回去了，她只好苦笑着表示抱歉，“这孩子一向认生，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聂良辰将方念举过头顶，一边慢慢地转着圈儿逗着她开心，一边说：“没事，小孩子大多都怕我，难得这孩子跟我投缘。”
凌苏默默地看着眼前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幕，只觉得淡淡的遗憾与满足，如果他真的是方景天，那该有多好。李姐推门进来，见了这一幕也不由得落泪，虽然知道这人不是过去的方先生，可是她也不想打破了这一刻的温馨，轻轻地又退了出去。景行过来的时候方念正钻在聂良辰的怀里喝着凌苏喂来的粥，凌苏看了眼景行，放下粥碗硬是将方念从聂良辰的怀里抱了过去，说：“你有事先去忙吧，我这儿没事。”
聂良辰知道不是十万火急，景行不会这么不知道分寸，也不再说什么，起身跟着景行去了，听着身后方念哼哼唧唧的闹腾，心也跟着紧了起来。一边走向电梯，一边问景行：“怎么样？郑教授那边说什么了？”
景行脸色不太好，按下了下行键说：“郑教授不擅长儿科，所以连夜请资深的专家看过了，说方念的呼吸道的确有很大程度的损伤。”
“什么？”
聂良辰目光一沉，大衣袖子里的手慢慢地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