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哲。听出是他,慕言也松了一口气,眼睛已经慢慢地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四周的一切开始渐渐清晰起来。是一处圆形的空间,都是用钢筋水泥浇筑的,她前后左右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任何的门或是窗户,就好像这里完全是与外界隔绝的一样。“我们这是在哪?”
她的心里泛起恐慌,声音也有些颤抖。宋哲倒似乎镇定地很,踢了踢脚边的几段烧焦了的木头冷笑着说:“你这么厉害的人也知道怕?我以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已经不怕死了呢。”
慕言皱眉,瞥了眼一边的宋哲:“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犯浑,你是不想出去了吗?”
黑暗里,宋哲挪了挪位置换了个姿势,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就听他问:“你闻闻这里的味道,像什么?“慕言仔仔细细地嗅了嗅,只觉得有些呛鼻,但是由于这里荒废得太久,那味道早就很淡了,只混杂着一股霉味。“是什么?“她摇头。宋哲“嗤“了一声,不屑地说:”你当然闻不出来,当年老妈带着你远走高飞,哪里还记得农村里的东西。这是氨气,也就是说这里原本应该是生产化肥用的。“慕言的脸色突然一变,声音里也明显听出了焦虑:“你是说这里是废弃的化肥厂?“宋哲不说话了,渐渐的,慕言才发现他猜的是对的,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当时洛奇绑架张桐跟凌苏的地方,只是当时洛奇他们的较量是在顶端,而自己此刻正坐在那个几十米深的洞底。“想起来了“?宋哲不慌不忙地调侃,”当时的那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真是精彩,差点儿连我也折进去了。“慕言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也没什么心思跟自己的弟弟纠缠,敷衍着说:“那天要不是你贸然冲到火海里,方景天早就死了,还会有以后的这么多事吗?“其实当时的宋哲还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就是幕后主使,或许那时候的慕言也没想过让他陷得太深,可是有些事情注定了牵扯不清,就好比宋哲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义无返顾地冲进去救凌苏一样。这里没有门,肯定没办法自由出入。慕言再次观察,发现东边的洞壁上还悬着一根登山绳,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是跟外面相连的了,她意识到应该就是那根绳子吊着自己跟宋哲下来的,可是现在的关键是,到底是谁做下的这一切。“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慕言问。宋哲正要打盹,不耐烦地嘟囔着:“你得罪了那么多人,想置你于死地的多得是,我怎么知道。“慕言气得咬牙切齿,瞪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骂了一句:“别忘了有些事情你也都参与了,现在倒好,全都怪我啦?我真没想到你跟那些愚蠢懦弱的男人一样,一点担当都没有。““我没觉得自己无辜,所以我会在这里都是罪有应得。“随便她怎么骂,宋哲已经不在乎了,将自己的外套紧了紧,翻了下肩膀就打算睡了。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慕言知道他并不是不在意生死,只是这种时候急似乎也没什么用。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真的是太不冷静了,不管那个人是谁,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将自己软禁在这里,肯定是有目的的,或许他还有着什么顾忌,又或许这只是普通的绑架,绑匪无非就是为了钱。身在洞里,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见了洞口的地方有什么动静,紧接着就觉得有很多烟灰撒了下来,呛得她连咳了好几声。“醒了?“男人阴森的嗓音从上面传了过来,洞里拢音,荡起一阵阵的回声。慕言抬头看着那边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的光斑问:“你是谁?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对方沉默了,她甚至能够听得见自己急促的心跳,自从这个人一出现她就觉得呼吸不畅,她有一种直觉,她觉得这个男人可能不会是为了钱。“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即将要做的事。“男人的声音有些暗哑,似乎是受过很严重的伤后导致的。慕言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这时候反而镇静了下来,仰着头跟着光斑来回望着,笑了一声说:“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只知道你是个胆小鬼,连面都不敢露。“洞顶上的人又不说话了,宋哲一直醒着听着他们的对话,拿脚踢了踢慕言的腿肚子提醒她:“你这么说不怕把那个疯子激怒了?“慕言的脸色已经很苍白了,只是隐在黑暗里别人看不到,听宋哲这么说,咽了口唾沫:“怕,当然怕,只是现在如果求饶怕是更能激怒他。““这么说,你已经断定了这疯子不是为钱,而是寻仇了。“宋哲严肃地问。慕言点头,过了一会儿就朝着洞顶嚷:“不管你是谁,最好将我们放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了人是要偿命的。“话音刚落,就听上头一声声阴测测的惨笑,紧接着那人说:“慕老板手里沾了多少血大概自己都忘了,竟然在这里跟我谈法治?真是笑话。“慕言也已经不怕了,冷哼着回答他:“原来是老相识了,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高手呢,就是一个手下败将。那些人都不是我亲手杀的,他们的生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识相的快把我放了,或许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慕老板一张利嘴还真是颠倒黑白啊“,男人也笑,”只是我要是害怕没有生路就不会来了。“说着,就听上头有东西倒灌了进来,听那声音应该是液体,没有味道,直到有东西没过了自己的鞋面,她才猛然发现倒进来的竟然会是水。水?这里算是一个密闭的容器,难道上面的人是想用水淹死自己?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水已经漫了过来,就快齐到脚踝了。“一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火灾,一年后又发生了淹死人的意外,你说明天的新闻头条会不会说这里闹鬼呢?“男人的声音不大,却似乎有着强大的穿透里,隔着隆隆的水流声也能听得到。看着逐渐上升的水面,慕言的头上渗满了冷汗,宋哲也站了起来,只因为手还被绑着,也只能是踩着脚下的东西想要离水面越远越好。“怎么样,等死的感觉是不是不太好受?“慕言把心一沉,闭上了眼睛:“江宁,我知道是你。“对方果然愣住了,好久都没有再开口,水已经没过膝盖了,在这冰冷的洞里,几乎冷到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