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抬眼看他,他知道眼前的人这么做,无非就是逼着洛奇自顾不暇,没有能力再帮凌苏,可是为了逼一个女人,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男人似乎看出了桑梓的心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这么做不是为了逼她,我怎么舍得逼她。”
“那是为了什么?”
桑梓问。然而男人却不肯说了,他一直以为没有了方景天的方圆可以平静的存活下去,他也一直做着一切的努力想转移康庄的目标,可是事实证明,这一切都只是美好的愿景,不毁了方圆,慕言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不管别人怎么搭救,方圆都只有一种结局,唯有借着方圆抛出了自己出去,才又可能扭转。其实这个道理桑梓不会不懂,他只是想亲口听男人说,可是男人还是像过去一样把所有的事都藏在了心里。放下了报纸,桑梓凑了过来问他:“三哥,能不能告诉我过去你消失的那几年都经历过什么?”
男人将咖啡一饮而尽,重重地放下了杯子看他:“老六,有些事,你不会想知道的,就像我也早就忘了一样。”
桑梓的心头一突,究竟是怎样不堪的回忆,让他一直这么抗拒呢?几个月前当他无声无息的凭空出现在自己的车前,他才知道原来方景天的传奇,不只有重振了奄奄一息的方圆那么简单。“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南海呢?方圆手里边之前的地段可不少。”
桑梓问题的依旧直指重心。男人沉敛的目光又深了几分,脸上冰冷的神情也似乎融化了一点,只听他像是一边回忆一边说:“那里有我最好的回忆,也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单独见她。”
桑梓一下子来了精神,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说:“什么,你要见她?你这个样子见她不怕她认出你来吗?”
“既然回来了当然要见”,不知道男人都想了些什么,只觉得他瞳孔里又恢复了原先冰冷的温度,“不过你放心,就算是她,也只能应该认不出来了。”
上了好几道保险的门被人砸得“咚咚咚”直响,桑梓与男人面面相觑,男人朝他摊摊手说:“没有见到我进来。”
不是对方身份暴露了,就是来找自己的了,可是除了桑榆,还有谁会知道这里呢?桑梓猜测着所有的可能,门上的动静越来越大,就听门外的人开始喊:“桑小六,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是洛奇。”
男人沉沉地说了几个字。朝桑梓看了一眼,直接走进了最里面的卧室。桑梓见卧室的门反锁了,这才走过去开了门。门锁一开,门板就被洛奇从外面撞了开来。“这么半天不肯开,怎么,里面藏了人?”
洛奇一进来就四处转着看了看,抓着卧室的锁转了几次,打不开,回头戏谑了一句。桑梓连忙笑着敷衍:“看你说的,我能藏什么人啊,卧室里味道不太好,点了片熏香。”
洛奇瞧了一眼客厅的茶几上空了的咖啡杯,笑着指了指杯子又说:“你小子还是这么讲究,不过我好想记得你不怎么喝咖啡。”
就算桑梓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也架不住他这么质问,见洛奇这么不依不挠,抱了手臂反问他:“老五你今天来,就是想监视我的房间都来过什么人是吗?”
“你见没过谁我没兴趣”,洛奇直接朝沙发里坐了,“我只是来问你借些钱。”
钱?桑梓知道洛氏的产业一旦收回去,洛奇的手头肯定会有些吃紧,可是他却没想到向来极看重脸面的洛五爷,竟然会腆着脸跟自己借。桑梓的神色缓和了下来,递了根烟给他:“五哥这话就见外了,都自家兄弟,说什么借不借的,要多少?”
洛奇的眼睛一直盯着对面,也不知道他这会儿都在想着什么,一会儿之后才听他说:“借就是借,我洛奇一定会还。”
见他认真的模样,桑梓知道这不是个玩笑,也正了正姿势严肃起来:“五哥你先说说要多少?”
洛奇朝他竖起了三根手指,桑梓就开始猜:“三百万?”
洛奇摇头。桑梓再问:“三千万?”
洛奇还是摇头。这时候桑梓已经明白了,他这是要借三个亿。原本对盛世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大数目,随便凑一凑也就够了,可是汪明凡卷走的巨款也是三个亿,跟洛奇要借的正好一样,能有这么巧的事?不能。“你这是要给凌苏的吧。”
桑梓倒了两杯热茶过来,是轻易买不到的红岁。洛奇闻着茶香,心里却更加地烦躁,推了推茶杯说:“我今天不是来喝茶的。”
桑梓将茶杯又推了过去:“五哥别急,喝杯茶清清火气。”
洛奇见他坚持,拿了比拇指盖尔大不了多少的紫砂杯,仰头喝了个干净,也顾不得新烧的谁滚烫。“五哥”,桑梓细细地品着自己的那一杯,“我只能给你三千万,再多我也没有了。”
洛奇本来靠在沙发里,这时候朝前俯了过去:“桑小六你别当我是傻子,你们盛世的家底有多大我清楚的很,三个亿对你来说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三千万,你当我是要饭的吗?”
桑梓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也超前倾了过去:“五哥,方圆要是能救,你以为我会袖手旁观吗?三哥失踪以后方圆的很多关系都断了,银行也不肯再放款,现在不见了三亿更是雪上加霜,方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不想你再搭进去。”
“搭不搭进去跟你无关”,洛奇突然跳了起来,围着客厅来回踱了一圈,“你小子还敢跟我提三哥,你要真尊重他,就不该出尔反尔,撤掉了所有的帮助。”
桑梓的眼底闪现了一丝的无奈,瞥了眼卧室的方向,又往沙发里靠了进去:“五哥,我劝你不要太较真,有些事不是我们想管就能管的,别忘了这里可是凤城,不是我的连州,更不是你的衡州。”
洛奇的火爆脾气终于爆发了出来,抢到桑梓的身边,揪着他的衣领,朝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好好好,枉费三哥以前那么照顾你,方圆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说着松开了手鄙夷地瞪了桑梓一眼,愤愤地出了门。桑梓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