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方景天睡熟了,凌苏悄悄地溜了出来,雨依旧下着,一刻也不肯消停。门道里又遇上了值班的美女经理,她问:“方先生好些了吗?”
凌苏擦拭着眼角残留的泪花,笑了笑:“没事了,出了汗睡一觉就好。”
女人见房间的门已经锁上,客气地再问:“门刚才被风吹锁了,要不要我帮您开?”
凌苏摇头,呆呆地往外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经理说:“方先生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别忘了叫醒他。”
女人只是专业地应着,却不知道这重要的事情,竟会是这对生死情人,各自的婚期。一路将把油门踩到最低,直到冲进了岚山别墅的大门,猛然刹车产生的惯性几乎要将她甩出车外去,然而她的心里,却再也感觉不到惧怕。雨幕成了她与外界最好的遮挡,她却暗自庆幸,这纷繁的世界里,还能有这么一个独立安静的空间。她趴在方向盘上什么也没想,突然的开门声却将她硬生生地拉回现实。她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身边陡然出现的男人不是别人,是宋哲。“你回来啦,我担心你在岚山住不惯所以过来陪你说话,结果你不在。”
宋哲点了根烟,虽然在她的面前,他从来没有抽过。凌苏的心里依旧很空,就好像活了这二十多年竟然全部是空白,她没有问他等了多久,只是不悲不喜地说:“这里是我的家,怎么会住不惯。”
宋哲脱下外套来披在她的肩上,复杂的眼神里隐藏了太多的情绪,然而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她依旧趴在那里,就好像疲惫地没有了一点力气。“我。”
宋哲欲言又止,几秒之后依然摇了摇头。凌苏哽咽着看着眼前熟悉到陌生的男人,然后把心一沉:“现在不说,以后永远也不要说,过去的事,我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她说着冲下了车,钻进了雨幕里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大喊,宋哲却只是呆坐在车里,心疼地盯着不远处愈渐模糊的人。这一天雨依旧下着,淅淅沥沥地,像是为了什么人、什么事在不停的抽泣。凤城最为豪华的“倾城盛典”庄园迎来了一场空前的婚礼,因为新郎正是叱咤凤城商界十来年的方景天。这个日子注定了不会很太平,早在一周之前凤城就开始风云际会,直到了这一天,倾城庄园已经是名流云集了。桑榆一早就接到了电话,让她守在医院鉴证科的外面,等那份加急的报告一出来就送到凌苏的手里。她知道这个报告的重要性,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但愿还来得及”,她在心里不安地念叨着,又过了半个小时,她却觉得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门开了,帅气的白大褂走了出来,叫依旧是单身狗的桑榆有一瞬间的恍惚,艾玛,现在的医生都这么帅吗?直到白大褂在她的眼前挥了挥手她才反应过来,花痴地直点头。“方先生交代了今天上午一定要赶出来,结果可能会有些误差,但是这两份样本的确是亲生父子不会有错。”
白大褂担心那一大堆专业术语这位看上去有些迷糊的小姐会看不懂,单单地解释了这几句。桑榆的小心脏“噗噗噗”地乱撞着,两只眼睛也立马变成了桃花:“怎么办,连声音也这么性感。”
白大褂也终于忽视不了她的异状来,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专业地问了一句:“小姐,看你呼吸急促,面红发热,要不要我安排你做个检查?”
桑榆已经彻底被迷昏了,笑嘻嘻地直接说:“检查什么的就不用了,浪费钱,你留个联系方式就行。”
“不好意思小姐,我已经结婚了。”
对方秀了秀左手的无名指,神态间透着一股魅力无法阻挡的得意。“唔”,桑榆有些小尴尬,“我不过是想请方先生亲自打个电话来谢谢一下你而已,你想多了。”
说着转身就跑,那速度好像老鼠见了猫。一直出了医院的大门,她才想起报告来,悲催的是刚才走得太急,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忘了拿。一转身,那位已婚男就出现在了眼前,手里扬了扬被她遗忘了的东西:“的确是我想多了,刚才方先生已经打过电话来了。”
吹,使劲儿吹,咱根本就没给过什么号码好伐?不过虽然心里不舒服得很,桑榆还是很感激他会这么说,不过看着不晓得插在哪堆牛粪上的鲜花,她总觉得不自在,于是从鲜花手里拽过该死的报告来,撒丫子跑的无影无踪。婚礼定在十三点十四分,凑巧的是方景天的也定在这么个时间点,一生一世的誓言被放大在每一个细节,处处彰显着婚庆公司的用心,还有最为虔诚的祝福。可是这两场婚礼,真正被期待的又有几分呢?桑榆赶到的时候一点还差了十几分钟,而凌苏已经被庞大又陌生的伴娘团拉去后台做准备了,一见着婚纱曳地行动不便的凌苏,桑榆拉了她的手腕就走,一直到了四下无人的走廊里。“咯,这是你要的鉴定报告。”
桑榆说着,将东西往她的手里一塞。凌苏捏着薄薄的两页纸,直到捏得它们皱巴巴的才开了口:“先放你那里吧,等婚礼过了再看。”
桑榆一把拽着想要走开的凌苏,认真地说:“我之前就知道方凌的身份特殊,可是我并不知道你给我的另一份样本是谁的,不过既然三哥一再吩咐一定要赶在你嫁给宋哲之前拿给你,就一定有他那么做的理由,你还是先看看吧。”
一听到那个人,凌苏的心就像扎了刺,她抚着滞闷的胸口,气喘着说:“他还是知道了吗?”
“只要是关于你的事,他就算不想知道也不行,因为他骗不过自己的心。”
桑榆说着,又将报告往凌苏的手里一塞。凌苏呆呆得看着那上面的一团团小字,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桑榆终于看不过去了,掰着凌苏的肩膀用力地晃了几晃:“你到底在逃避什么?难道你担心这个结果会影响到你的婚礼吗?”
“你不要乱说。”
凌苏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像打了白蜡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