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桑榆醒来的时候没见到凌苏,只看到了她留在茶几上的一封信,她来不及穿戴整齐直接开了车出去,已经是年下了,公司也已经放了年假,所以方景天肯定会在方家老宅,可是当她冒着积雪赶到的时候,才被告知方景天在岚山的别墅。岚山?她想起来那里已经是凌苏的家,方景天去那里又能怎么样呢?她的心里有一丝的恍然,其实她也没想过方景天会对一个女人用情这么深。或许有些爱情从来没有机会轰轰烈烈,却能叫人刻骨铭心。大雪已经封了上山的所有通道,所以桑榆只能拨通了方景天的电话,“嘟嘟”的忙音响了好久才被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显得格外的苍老。“三哥吗?”
桑榆有些不确定了。对方没有回答,只发出了沉重的呼吸。“什么事?”
方景天终于沙哑着问了这一句。桑榆觉得嗓子痒得有些难受,她不知道要不要把凌苏跟着宋哲回了老家的事告诉他,她觉得方景天被这样留在山上也好,起码心里会落个安静。“没事,就是看你回不回来过年。”
对于凌苏的事她终于什么也没有提。她又跟凌苏通了个电话,凌苏说宋哲的老家并不远,镇上的雪也不是很大,还说宋哲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他们两个人忙活了好久才烧起了土灶。听着凌苏平静的语调,听着她讲述着简单的生活,桑榆觉得有些悲凉的窝心,难道这就是凌苏想要的吗?跟着一个根本就不爱的男人,过着自己从来不曾了解过的生活,可是除了这样又能如何呢?她只能在心里说了一句“一定要幸福”。可是幸福的定义又是什么呢?谁又能给另外一个人真正的幸福呢?一个人过年真的没什么意思,所以桑榆收拾了一下打算去哥哥那里凑活几天,刚打开了门就见方景天出现在门口,满身的雪花还没能融透,结成了冰花又在晌午的气候下开始融化。桑榆吓了一跳,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哥?你不是被困在岚山上了吗?”
“是”,方景天的唇色冻得有些发紫,“我走着下山的。”
走下来的?那岚山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算矮,开车的话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要是步行需要多久呢?桑榆不知道,她更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在大雪翻飞的寒冬里,独自一人走了一夜的山路。“快进来吧,我给你煮杯咖啡。”
桑榆赶忙让开了一条道。方景天的发型已经全部凌乱了,整个人显得前所未有的狼狈,他摇了摇头说:“昨天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她,原来都只是因为她。桑榆觉得心有些疼,她不敢直视方景天的眼睛,只是随口说了句“没事”。方景天站了一会,然后“哦”了一声便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桑榆觉得心里慌得厉害,最后还是追着他的背影跑出去了几步,语气里尽是无奈和不忍:“凌苏,凌苏她跟着宋哲回乡过年了。”
她以为方景天会有一些反应,然而他只是顿了顿,继续走进了电梯,如果不是他刚才站的地方还徒留着一汪积水,她会觉得方景天从来就不曾来过。桑榆呆呆地看着那数字从“16”跳到了“10”然后再也不动了,她跑到应急通道往下看了去,果然看到了一个身影正在一步一步往下走去,而自己站立的地方残留着一串不太明显的脚印,她想,会不会是方景天爬楼上来留下的呢,她从来不知道有一种失去,会叫一个人同时忘记了身体上所有的疲惫。她从收拾好了的行礼中拽了件羽绒服套了就往楼下赶去,正巧在门口等来了从安全出口出来的方景天。“三哥,我送送你吧。”
桑榆迎了上去,而方景天并没有有所停留,直接往门外的风雪中走去,桑榆叹了口气,只好裹紧了外衣跟了过去。发动机的引擎不安的躁动着,由于气温太低,预热了好一会儿才见那水温表有了些温度,桑榆挂了档,见方景天一直恹恹地也不说话,问他:“回方宅吗?这会儿山路可不能走了。”
方景天却却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直接说:“你下车,我来开。”
“不行。”
桑榆看着他满眼的红血丝,料想肯定是一夜没有合过眼了,这要是真把方向盘交给他还真的不能放心。方景天也不坚持,竟然乖乖得系好了安全带:“不去方宅了,去沐阳镇。”
沐阳镇在凤城的东南向,因为比较偏僻所以桑榆并没有去过,她也不敢问方景天去那里的原因,她担心这位臭脾气老板一气之下连车都不高兴坐了,直接走过去,从他不辞辛苦得靠两条腿下山,就猜得到并不是没有那种可能,所以她只好打开了导航,将车慢慢地滑进了刚刚清扫又铺了一层雪花的公路。因为下了雪路况很不好,所以车子开得很慢,又是年关,本来就不怎么宽阔的乡间公路上更加繁忙起来,前面好像发生了交通事故,这么一来算是被堵了个水泄不通,桑榆探出窗外看了看长长的车龙,道了声晦气。方景天却自顾下了车绕到了桑榆一边,拉开了车门淡淡地说:“我来开,我知道一条小路。”
桑榆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又看了一眼被堵得老长的车队,只好点了点头。又往前移了十几米,果然看到了一个岔道,因为常年没有车辆经过,小路上的杂草已经有膝盖那么高了。这条路确定可以走?桑榆表示有些怀疑,可是还不等她问出口,方景天已经调转了方向盘,直接往岔路上开了过去。桑榆的脸都吓红了,紧紧地拉着头顶上的把手,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速度并不快,所以不是坐过山车的感觉,可要命的是,能把一辆三厢的轿车开成海盗船的模式,也是需要些技术的吧。“坐好了,我记得没错的话前边儿会有个很大的陡坡。”
方景天的神情显得那么专注,这多少也让桑榆安了一点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