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与刘彩书站在一起,如果不是知道她们身份的人,绝对不会相信她们是母女。 刘夫人肤如凝脂杏眼桃腮,虽然已经不年轻了,可是却保养得很好,骆四姑娘尤其仔细看了她搭在女儿胳膊上的那只手。 那只手雪白细嫩,宛若玉葱一般,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之手。 四人相互见礼,刘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事怪我,不该贪那每年五十两的银子把跨院租出去,没想到会引狼入室,害了婆婆。”
刘彩书柔声劝解:“母亲不要自责,把院子租出去的事,也不是您能决定的。”
华静瑶轻轻扬起一条眉毛,刘大姑娘不错啊,这话说的,很是引人入胜。 刘夫人正要说话,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骆四姑娘忽然开口,她对华静瑶说道:“我要把刚刚查验的结果整理成尸格,可否走开半刻?”
华静瑶问道:“死因确定了?”
刘家报案说的是刘老恭人是被人掐死的,而华静瑶过来以后也曾亲自去看过,刘老恭人的脖颈上确实有几个手印。 骆四姑娘说道:“还要等永国公来了之后方能确定。”
她的话音方落,刘夫人便疑惑地问道:“为何还要请永国公过来,他是男子,如何能查验老恭人的尸身?”
华静瑶在心里冷笑,刚刚说要去请永国公时,那婆子便已经去给你报信了,否则你们母女怎会来得这样及时? 华静瑶懒得和刘家人斗嘴皮子,她假装没有听到,对骆四姑娘说道:“好的,劳烦骆姐姐先去写尸格吧。”
刘夫人不轻不重碰了个软钉子。 正要再说话,华静瑶已经站起身来,对刘夫人说道:“刚刚夫人说到跨院里的房客,我想起来,现在要过去挨个盘问,夫人放心,我们定会抓到真凶,为老恭人申冤。”
说完,没等刘夫人回答,华静瑶便走出了刘老恭人的住处。 迎面遇到尹捕头,尹捕头把两张纸递给她,说道:“一张是这院子的布局图,另一张是刘老恭人丢失的财物。”
华静瑶看了看那张纸上的财物,共有四件。 一件是翡翠葡萄盆景,一件是羊脂玉狮子滚绣球,一件是前朝针王路月娘的百寿绣图,一件是半尺高的纯金貔貅。 根据刘老恭人身边的童嬷嬷所说,除了那幅百寿绣图之外,其余三件平素就摆放在屋内的百宝阁上。 刘老恭人上了年纪,睡眠不好,夜里有一点动静就会醒过来不能入睡,因此,她不许丫鬟婆子在塌前值夜,这已是近十年的习惯了。 早晨,刘夫人带着刘彩书过来请安,平时这个时辰,刘老恭人已经起床了,今天却还没有叫人,童嬷嬷便让丫鬟进去看看,接着她们便听到丫鬟的惊呼声,童嬷嬷进去的时候,刘老恭人的尸体已经凉透了。 而百宝阁上最值钱的三样东西全都不见了。 发现丢了东西之后,刘夫人便让童嬷嬷清点刘老恭人的箱笼,看看还没有其他东西丢失。 这样一找,童嬷嬷便发现,刘老恭人珍藏多年的那幅百寿绣图不见了。 那幅百寿图平时就放在卧房内的箱笼里,那只箱笼里放的都是刘老恭人的旧衣裳,因为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因此箱笼上也没有上锁。 路月娘在前朝有针王之称,太后六十大寿,苏州府送上的寿礼中,便有一幅路月娘绣的双面观音像,这件寿礼深受太后喜爱,路月娘也因此一举成名。 相传,路月娘的绣品千金难求,世家名媛以陪嫁中有路月娘的绣品为荣。 可惜路月娘不到三十岁就死了,可这也令她的绣品在死后价值更高。 可是绣品这种东西不比字画,年代一久丝线与布料的颜色都会褪去,路月娘的绣品又风光了十几年,之后便成了过往烟云,除了代代相传的绣娘们以外,鲜有人再提及了。 刘家丢失的那幅百寿图,放在前朝,价值千金,可放在几百年后的现在,虽然依然值钱,可却是有价无市,有钱人会花重金购买古画,却不会去买一块破布。 “刘老恭人把百寿图与旧衣裳放在一起,想来也并不看重此物,难得童嬷嬷还放在了心上。”
华静瑶说道。 童嬷嬷连忙说道:“大小姐不知,这幅百寿图是我家老恭人的嫁妆,传了几代了,老恭人当成宝贝,奴婢曾听她老人家说过多次,要把这幅百寿图给大姑娘做嫁妆呢。”
童嬷嬷顿了顿,又道:“其实奴婢也不明白,老恭人为何会把那幅百寿图放在那只箱笼里,隔三差五,老恭人就会亲自打开箱笼,把百寿图拿出来看一看。”
华静瑶点点头,示意她不用再问了,然后她便去了关押李补儿等人的小跨院。 看到华静瑶,李补儿和小乔氏便跑了过来。 华静瑶躲过了扑上来的李补儿,却没有躲过一头撞上来的小乔氏。 “等等,你们别冲动,这是怎么了?”
华静瑶被小乔氏撞得肩膀生疼,这都是什么毛病啊。 “我们没杀人,真没杀!”
李补儿恨恨地说道。 小乔氏拼命点头,像是生怕她点头慢了,华静瑶就不会相信她们似的。 “现在衙门没有认定你们是凶手,只是暂时不让你们离开这个院子而已。你们和我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静瑶说道。 “怎么回事?老娘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早上正在吃饭,就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哭天抢地的,一听就是死人了,我们打开门想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那个什么刘管家,就带着四五个人过来,硬说我们杀了他们家老恭人,非要进来搜,说我们偷了他们老恭人的宝贝。老娘见都没有见过那劳什么子的老恭人,我们杀她做什么。”
李补儿越想越气,昨天她爹还给那位刘管家送了一坛子好酒,早知如此,就不送了,还不如把那酒拿去喂狗。 当然,狗也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