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楚千寻打车来到雪山脚下,下车,就感觉到夹着雪粒的风打在肌肤上,连忙拢了拢衣襟。她看了眼夜色中庞然而高耸的山峦,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人高马大的司机从驾驶座探出头,用英语招呼他,叽里咕噜嘀咕了好些句。她所在的位置,是瑞士的法语区,楚千寻不太明白法语,但从对方的肢体语言中,还是大致懂了对方的意思。这个出租车司机应该是要和她说,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已经不能滑雪,只有观景台可以看风景,问用不用到时候还用他的车回去。观景台是这里著名的观景点,并不那么荒凉和人烟稀少,但也的确不太好叫车,虽然没有进一步的打算,她还是留了出租司机的电话,以防万一。目送出租车驶离,楚千寻四顾茫茫雪地,苍茫无际,她根本捕捉不到江仲之的任何痕迹。他就是在这里消失?究竟在哪儿?为什么还不出现?苏秦已经带人找了好久,可还是杳无音讯,楚千寻王望着漂亮的皑皑白雪,只觉心中一片焦急和烦躁。没有去灯火辉煌的观景台,她反而是朝着没有人烟的雪道而去。楚千寻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但只有在这里,在他消失的地方,才会觉得更加接近他,才会觉得没有那么孤单,没有那么寂寞。踩在雪地上,脚下传来吱嘎的踩雪声,也是在茫茫雪场中,唯一伴随她的声音。寒冷侵袭,身体渐渐发冷,本来以为到了这里,心情可以不那么难受,但楚千寻却感觉心情越来越沉重,越来越低落。苏秦他们肯定已经搜索过这里,可却没有找到江仲之的任何踪迹。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会在这里,自己找过来,也是徒劳。他不在,不在,江仲之不在,不在了……想到这个世上,唯一给他温暖的男人,就那么骤然的,没有一丝征兆的离她而去,好难受。“江仲之,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楚千寻死死咬着嘴唇大喊,嘴唇咬出血都不知道。没有回声,没有一点的回应,只有她悲凉绝望的呼喊,在夜色中弥散。空中观景台的方向,传出几声热情的回应,一男一女热烈的声音,是对欢快的情侣。他们听不懂楚千寻的意思,但觉得很有趣,两个人呼唤着彼此的名字,在瑞士雪山的高峰,高喊爱的证言。楚千寻能听懂他们的话,那样的甜蜜,对她无异于是一种打击,再也撑不住,仓皇的蹲在地上。一颗一颗热热的泪珠砸落,地面很快湿了一片。还没有和他道歉,还没有和他说对不起。还没有告诉他,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唐宋元了,她爱的是他,是他是他,求他不要这么突然消失,不要就这么离开好么。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的泪珠被冻成冰渣,流不下来,楚千寻的心却仍在流泪。“江仲之,你出来,你出来,我求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她呜咽的声音在北风里破碎。而脚下的冰雪,也在此时,被吱嘎的刺耳刹车狠狠擦出冰天雪地的森白雾霭。车灯在她相反的方向点亮。楚千寻下意识的回头,还以为是苏秦找过来,打算站起来,身体却因为蹲的太久而发麻,不由自主晃了下,跌进一团厚厚的雪堆里。雪堆里很暖,但也很软,很难起身。听到脚步声过来,楚千寻正要呼救,却因来者的话捂住嘴。“江仲之被我打了一枪,肯定活不了,可他们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会不会出了什么差错?”
“就算没死,我们也要抢在他们前面将人找到,江仲之那么狡猾,他要是不死,我们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老大说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就从这里再重新搜索一次。”
“把车灯关了,别引起别人的注意,我知道那边有几个十几年前因为雪崩关闭的天然洞穴,我们这次再去那边看看。”
躲在雪坑里,楚千寻听到他们的对话,全身颤抖,紧紧抓住心口的衣服,牙齿咯咯打颤。江仲之中枪了,他中枪了……果然不是事故,是有人要杀他。楚千寻想到江仲之被人打伤,现在生死未必,浑身忍不住的发抖。可接下来,那些人直直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却让她全身都僵了。这些人既然敢对老公下手,就一定是杀人不见血的坏人,被他们发现自己在雪堆里,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要怎么办?两人拿着手电筒,光束不停的打在雪面上,眼看就要照到自己的所在,楚千寻连忙闭上眼睛。“猴子,你快过来看,这是不是有个人?”
“活的还是死的,”被叫猴子的人冲过来踢了雪堆一脚,扬起簌簌的雪,落在楚千寻粉雕玉琢的脸上,“该不会是在雪里被冻死了吧?”
“咳咳……”楚千寻嘴里呛到雪‘醒’过来,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你们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近了,她才看清两人的长相,一个瘦的像是麻杆,嘴角有道一寸来长的伤疤,从嘴角开到耳朵,另外一个则是下巴线条扁平,很粗的眉毛和很平而细的眼睛,整张脸,很像大写的囧字。这两个人都穿着深色的冲锋衣,脸上的伤疤和横肉,给他们平添了凶狠的感觉。楚千寻却一点都不怕,只觉面对这两个人,内心充满了恨意。她听的很清楚,那个说开枪打了自己老公的人,就是那个脸上有伤疤的家伙,如果不是以因为以一敌二,她根本就不是对手,楚千寻真想把他杀了给江仲之报仇。那两个男人相视一眼,看来这小姑娘是迷路了,居然还在雪地里睡着了。“遇到我们兄弟算你命大,在这种地方睡着,很容易就会死的,上来吧。”
瘦子舔唇望了眼她白皙的脸蛋,对她伸出手。“是啊,要不是我们发现了你,你肯定是要冻死在这里,小姑娘,你可得好好谢谢我们。”
横肉脸男明白了同行人的意思,对楚千寻也起了歹心,言语间充满了暗示。楚千寻眼神闪烁,一直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盯着他们,自然没有错过他们眼睛里的猥琐神色。她压下心中的恶心,一只手在衣兜里摩挲一番,然后将全身的力量都放在手上,按住地面,另一只手,则慢慢悠悠的抬起来,向上伸出去,嘴里说着:“真是谢谢你们,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那就麻烦你们拉我一把,把我拽出来吧。”
两人相视咧嘴乐了,给了对方个今晚有艳福的表情,两人挑挑眉,暗暗计较究竟谁先来。“来来来,小姑娘,把手伸过来,我拽你出来。”
瘦子旁边的男人心急火燎率先将手伸到她面前,心照不宣的眼神分明写着,今晚这个妞儿先将手放在谁手里,就是谁的。瘦猴当然不甘示弱,手几乎要戳进楚千寻眼睛里:“小姑娘你把手伸给我,别看大哥瘦,身体可壮着呢。”
楚千寻笑了笑,没有说话,戴着手套的一只手伸出去,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刚要伸出去手,身体一晃,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