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幽暗的房内,独属于江仲之的磁性声音飘然空中:“别叫惯了千千,忘了她是你嫂子。”
房门‘咣当’一响,他颀长的身形远去。“呵。”
唐宋元一声苦笑,手按小腹坐入沙发,手用力过重,牵着手腕的伤口,他不由皱了皱眉。腕伤虽疼,他仍庆幸及时控制了药效。“给我去查送酒的服务生,还有这件事和王慧的关系。”
当时王慧的反应实在有点奇怪,唐宋元不相信和她没关,叫人去调查。“是的少爷。”
下面人收到吩咐而去。唐宋元许久未动,半张俊颜隐在暗处,虽没削减他清风朗月似的卓然气质,但阴暗光线使然,在他眼底烙印沉沉凝意。半晌,他垂眸,齿间吐出碎冰似的冷意:“这件事无论和多少人有关,谁都别想跑。”
………从魅夜出来后,沈璧君一直绷着脸,面部没有丝毫表情,脸色比锅底都沉。“奶奶小心脚下,我扶您上车。”
王慧看着她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搀扶。“起来,不用你扶我。”
沈璧君竟是一声叱责,打开她的手。王慧手背顿时出现一片红痕,痛的要死,暗想这老太太有病是吧,用这么大力气。可在沈璧君面前,她不敢表现出不满。强忍心中怒气,王慧眼泪簌簌落下,声调哽咽道:“奶奶,是我做错了什么么?要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您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不理我。”
她说的情真意切,还真挺像是那么回事儿,到底是看着她长大的,沈璧君忍不住心软,斜着瞄了她一眼:“你还有脸问是什么事?奶奶相信你才过来捉奸,为的,还不是把楚千寻赶出江家,让你嫁给仲儿么,可你呢,给奶奶假消息,让我在唐家那孩子面前丢了多大的面子,你知不知道呀?”
王慧扶着心口急切辩解:“奶奶您别误会,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给您假消息,的确有人看到楚千寻和唐宋元进了那件房,肯定是他们得到了消息,所以才在您来之前消除了痕迹,我保证楚千寻和唐宋元之间肯定有奸情,毕竟以前楚千寻上高中时,他们就已经……”“别跟我提那么远的事,我们就说眼前的,”沈璧君不耐摆摆手,“你说有人看到了,是谁看到的?你把看到的人叫道我面前,给我亲口说说。”
“这……”王慧总不能说是楚陌瑶亲眼所见,沈璧君是老,但不是老糊涂,要是仔细调查,事情很容易真相大白,彻底明白是被耍了。没办法,她也只能低头死死咬着唇瓣,不知该如何圆谎。“哎,难为我这老太婆那么相信你,”沈璧君重重叹了口气,扶着打开的车门,“我知道,你不高兴仲儿喜欢楚千寻,想要找她麻烦也是正常的,但凡事呢,也要有个分寸,你不该连奶奶都骗,还和我说,你之所以被她用脏东西泼,是你看不惯她水性杨花,说了她几句,奶奶现在明白过来,才知道那些也是你骗奶奶的,奶奶还傻乎乎的跟着你来捉奸,闹出这种天大的笑话。”
王慧急的满脸通红,连连摆手:“不是的奶奶,她真的用粪水泼我,好多人都看到了。”
一谎千骗,沈璧君不愿再闹今天的笑话,摇头不已:“那你把人给我找来,或是有什么证据也行,你有么?”
“我……”王慧张口结舌。她有人证,也有物证,但她不想找人复述当时狼狈的模样,或是重播那种肮脏不堪的视频,简直比杀了她都痛苦。一时之间,她很犹豫,不想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算了,什么都别说了,”沈璧君俯身坐入车中,连连叹息,“我真没想到,我看着长大的孩子,竟会变成这样,我一直以为你是仲儿的良配,可是……”“不是的奶奶,我有人证,也有物证,您等着我,我这就给您去找过来,让您听他们亲口说。”
王慧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嫁给江仲之。那些出丑和丢人,或是比死还让她难受的羞辱,都比不了失去沈璧君的支持,再也不能嫁入江家来的恐惧。听到沈璧君居然否定她,王慧再也顾不得脸面,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找人。“不用了,奶奶年纪大了,不想太累,不想听人说什么了,”沈璧君命人关上车门,视线看着前方,淡淡道,“至于你呢,奶奶这次对你很失望,你呀,给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吧,我虽然讨厌楚千寻,可也不想仲儿有个不折手段撒谎,连我都骗的妻子。”
“奶奶!”
王慧追车跑了一段路,可除了吃进满嘴尾气,很快就不见了车影。“老不死的东西,还真以为没了你地球就不转了?”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王慧一脚踢在树上,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捂着脚,她一瘸一拐拨打沈璧君的电话,骂是骂,她知道除了沈璧君,谁也帮不了她。‘嘟嘟……’可这一次,不知道沈璧君是不是太心寒,还是没有听到电话,始终都没有接听。“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能失去她做靠山!”
王慧急的团团转,只能不停拨打电话。………月落乌啼,楚千寻睁开眼,发现竟被江仲之抱在怀中,走进江园大厅。“老公,我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头这么晕?”
她醒过来,头还是晕乎乎的,双眼迷离望向他。“自己不记得了?”
江仲之迎上她的目光。楚千寻按着太阳穴,皱眉回忆,“不记得了,我最后的记忆,是和宋元哥在包间里……”江仲之浓睫下的眼眸闪过暴风骤雨,手臂松开,怀中的楚千寻垂直降落。“啊!”
猝不及防,她摔了个屁墩,揉着屁股哀嚎,“你干什么突然放开我呀?”
他长腿分寸不停,声音远远传来,“既然醒了,有腿自己走。”
楚千寻气的七窍生烟:“就算让我自己走,你也要事先说一声好吧,一点都不绅士!”
“嘭!”
回答她的,是房门被重重阖上的震响。楚千寻吓的一个激灵,看到季诚捧着摞文件进来,横眉冷目问道:“那家伙发什么神经?难道是更年期到了?莫名其妙就生气。”
“咳咳。”
季诚被口水呛到,“少夫人,您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什么印象啊?”
楚千寻挠头,“给点提示好吧,一个两个都问我有没有记忆,我现在真的非常头晕目眩,还有点恶心。”
“有多恶心?”
一只大手伸过来,微凉的手心,覆上她的额头。楚千寻看向去而复返的男人,愣了下,这人刚才还发脾气呢,怎么又忽然关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