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楼小雅觉得,她只相信自己,除了自己,即使是严承义来,她恐怕都不会让他碰孩子。毅儿和坤儿依偎在母亲怀里,闻着楼小雅身上熟悉的味道,似乎终于找到安全感。坤儿伸出小手,去擦楼小雅脸上的泪珠。同时,她奶声奶气地说着:“妈咪,羞羞。”
楼小雅的泪水又掉下来。这是她平时教孩子不哭时说的话。她告诉他们,哭很羞羞……好宝宝不可以无缘无故地哭……没想到,宝宝不但记着,还反过来说她。她使劲抽了抽鼻涕,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妈咪见到宝宝就不哭啦。坤儿乖。”
毅儿立刻不依,也用小手去摸楼小雅的脸,求表扬。楼小雅只好又安慰了他几句。正想再说点什么哄哄孩子,于斌很不耐烦地道:“别废话了!快走!有什么话,到船上再去说!”
楼小雅无奈,抱着孩子磨磨蹭蹭地往前走。她也不是故意磨蹭。实在是这两个孩子现在虽说不太重,但一个也有二十多斤,她还从来没同时抱着两个走过路呢……没走出两步,楼小雅就觉得胳膊发沉,孩子随时要出溜下去似的。她咬牙坚持。再怎么样,在这个海风肆虐,黑漆漆的夜里,也不能把孩子扔下啊……两个小家伙好像感到了母亲的疲惫,胳膊往上一举,就要自己滑落到地上来。楼小雅吓一跳,马上紧了紧手臂。“妈咪,妈咪——”两个小朋友奶声奶气地叫着。楼小雅问他们:“宝宝是不是要下来自己走?”
毅儿和坤儿争先恐后地点头。他们早就察觉到母亲要抱不动他们……于是很懂事的要求自己走。楼小雅眼睛一酸:“不要吧,现在很黑啊!妈咪不累哦,妈咪抱。”
两个小家伙只管挣扎着要下来。楼小雅本就没力气,哪里还经得住两个孩子这么揉搓?手一松,两个孩子便落到地上。她还抱着侥幸心理。万一她们在这里多磨蹭一会儿,严承义能及时赶来救她们呢?她没回家,他也许不在意,但孩子不见了,他不能不急吧?文秀赶过来道:“阿姨抱宝宝好不好?”
坤儿儿看了文秀一会儿,似乎觉得她没什么危险,便向她伸出手。毅儿则抢先往文秀身上扑去。“阿一!”
毅儿含混不清的喊着。他们两个其实以前见过文秀几次,但显然此时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凭着直觉,觉得文秀不像是坏人……可文秀还被绑着呢,毅儿撞过去的力气太大,文秀差点被他撞倒……幸亏她身后就是于斌,于斌一伸手,把她扶住了。“于斌,反正前面没多远就上船,你把我也松开吧。”
文秀站好,对于斌道。于斌犹豫了一下。但看着文秀的娇嫩面孔,这是他爱的女人,他还想着以后和她能长久地在一起……又看着眼前马上就是上船的舷梯,心一软,便帮她也解开。“谢谢。”
文秀道谢,弯下腰,把毅儿抱在怀里。楼小雅抱起坤儿,一行人又往前走。等踏上舷梯的一刻,楼小雅的心彻底凉了。她努力地眺望着远处黑洞洞的风景,希望能看到有人向这边赶来。可惜,并没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楼小雅心中绝望,但看着两个孩子,她也只能暗暗告诫自己,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轻易放弃。一艘不太大的客轮,楼小雅,文秀分别抱着孩子,于斌紧随其后上船。剩下的人,并不和他们一起走。楼小雅的心不停地往下沉……此时客轮上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他们登船,没人问说话,也没人露出奇怪的目光。所有人都只忙着自己的事。楼小雅忍不住看了于斌一眼。于斌的脸上是长出一口气的轻松。她暗自摇摇头。这种偷渡的船,别人只要买通几个船员,很容易就能把他们几个半路丢下……深夜的大海上,连灯光都没有,他们除了淹死,还能有什么结局?楼小雅和文秀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沉重的表情。他们几个上来以后,客轮没有久停,很快开动,缓慢地驶离了岸边……一离开岸,于斌仿佛换了个人一样。他笑着对文秀道:“文秀,对不起,我都是太爱你,才不得不采取这种办法的。你千万别怪我。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好好的对你,让你过幸福的生活。”
文秀已经懒得理他。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透过客舱的窗户,出神地向外看着。楼小雅则在旁边不停的试着用各种孩子语言跟毅儿和坤儿交流,试图从他们口中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怎么从家里被人带出来的……可惜,孩子的语言终究有限。她们翻来覆去地也只会说“阿一”“奶奶”“宝宝”等几个有限的词……其实,他们不说,楼小雅也猜得到,他们被人抓到,肯定跟保姆脱不了干系,最少,也是保姆玩忽职守。真不知道严夫人当时不知道在做什么?唉!她心里暗暗叹气,但又不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只能耐着性子哄他们睡觉。有母亲在身边,两个孩子很快睡着了。那边,文秀已经跟于斌分析完了他们未来可能遇到的事情。“于斌,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文秀疾言厉色,“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真要钱,我也有一些,你跟我说,我还能不给你?”
于斌只是不信。他不回答,只是不停地对文秀道:“不会的,不会的……”见于斌执迷不悟,文秀气个半死,转过头去继续想办法。时间就这样到了午夜时分,船也已经进入公海海域。于斌早就抵挡不住困意去睡了,剩下文秀和楼小雅两人毫无睡意。两人小声地商量着能逃跑的办法。可茫茫公海上,她们即使偷到船上的小艇想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半夜里,迷路都说不定……更别说还有可能遇到的未知危险……留在大船上,说不定万一没事呢?不管到哪个国家,她们都有把握很快回去。两人正说着话,房间门忽然被人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