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黑暗中有钟摆的声音。他睁开眼,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人笑了。“你是谁?”
“我是顾琛。”
“你是顾琛,那我是谁?”
“你是……”他顿时头痛欲裂。……计程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地倒退,从机场到市中心的风起大厦这个过程并不是很长,可陈苏苏还是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到了风起大厦的大楼前时,车还没挺稳,陈苏苏就推开车门下去了。小卡连忙付了车钱,追了上去,临走前大神可是来来回回反复叮嘱要照顾好苏苏姐,她任务艰巨,不可以让苏苏姐有任何意外发生。陈苏苏直奔电梯,但有眼尖的保安人员拦住了她,“你不是公司的职员,请问有预约吗?”
陈苏苏抱歉地看着拦住她的人,“我想找现在公司的最高执行人员。”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从顾琛出事后,风起的所有一切就交给了他的哥哥,顾珏。保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后说,“看你挺着急的,可我们的总裁不是谁都能见的,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于是陈苏苏又直奔前台,请前台小姐帮她打个电话问一下,打电话的人看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你不就是那个……”旁边的人显然也认出了陈苏苏,连忙用手推了说话的人一下,然后前台小姐赶紧闭上嘴巴,给总裁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片刻后,她挂掉电话,礼貌地说,“已经表明您是陈小姐了,总裁请您上去。”
陈苏苏顾不得好奇她们奇怪的反应,直奔电梯。“诶!她不就是倾宫里面的女主角吗,我超喜欢她的戏诶!听说她出国了,怎么突然回来了啊。“陈苏苏离开后,前台两个小姑娘兴奋地讨论起来。“有谁规定出国之后不能回国吗?”
她们兴奋的讨论被一个扛着大包小包的小个子女生打断,两个人面面相觑,“你是谁?”
小卡神气地拨一下刘海,“我是谁你们不用管,反正不许你们随便非议我们苏苏姐!听到没有!”
小卡说完就匆匆去追陈苏苏了,留下两个前台小姐满脸的莫名其妙。陈苏苏没等顾珏完事就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如她所见,那张熟悉的办公桌后坐着的人已经不再是顾琛。看到陈苏苏闯进来,顾珏似乎有一丝意外,然后挥退办公室的人,翘起二郎腿,“刚才接到电话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你动作挺快的嘛。”
顾珏说着,转头叫秘书,“给陈小姐准备一杯咖啡定定神。”
陈苏苏直接拒绝,“不用了,我今天找你是有事而来的。”
顾珏耸耸肩,“你说吧,洗耳恭听。”
陈苏苏三两步走到他面前,满脸怒容,“你别假装镇定了,事情就是你做的,对不对?”
顾珏看起来有一丝摸不着头脑,他好笑道,“什么事情是我做的?”
陈苏苏很愤怒,她知道自己不能过早摊牌,但这些话已经在她心里酝酿了几百遍了,面对顾珏置身事外的样子,她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顾琛出事那天,车子本来不会爆炸的,是你为了抢夺他的公司,所以故意派人往他的车上泼汽油,才会爆炸!”
顾珏挑挑眉,放下二郎腿,开始玩着桌面上的钢笔,“陈苏苏,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这样平白无故地指责我,我觉得很冤枉啊。”
“证据?我就是最好的证据,你以为你可以天衣无缝吗?可是你没想到,我就是人证!”
陈苏苏掷地有声,顾珏看起来倒像是被她强有力的控诉怔了一下,但很快他就露出了十分不解又十分迷惑的表情,“照你这么说来,你是咬定顾琛的车祸是我做的了?”
“没错!”
陈苏苏回答得十分响亮。“嗯,那为什么出事的时候你不出面指责我,而是现在呢?”
顾珏表示很不解。“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因为顾琛的离开,所以心里太难过,忘记这件事了……”越说到后面,陈苏苏的声音就越心虚。为这件事她已经痛恨过自己几千几万遍了。顾珏露出了从来没有露出过的迷惑,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了然道,“原来如此,我早就猜到你喜欢的人是阿琛,但没想到,你对阿琛的感情,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啊。”
这下轮到陈苏苏迷惑了,“阿琛?你是说顾琛?”
什么时候顾珏对顾琛有格外的感情了?还称呼对方为阿琛?但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指着顾珏的鼻子大骂道,“你不要以为叫一声阿琛就能让世人原谅你犯下的滔天大罪,你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
顾珏一脸无辜,“我没有骗你啊,再说,我什么时候犯下滔天大罪了?”
陈苏苏觉得匪夷所思,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明明做了那样残忍的事情,还在这里冠冕堂皇地一脸无辜,“你害死了你的弟弟,这还不算是滔天大罪吗?”
办公室里有片刻的寂静。顾珏的表情经历了疑惑,思索,恍然大悟几个阶段,最后惊讶地说:“你以为阿琛死了?”
陈苏苏有片刻的大脑空白,难道顾珏口中的阿琛和顾琛不是同一个人?“你在说什么?”
她干巴巴地吐出这几个字,然后,顾珏站起身,用十分抱歉的表情看着陈苏苏,“真是不好意思,都怪阿琛出事那几天我忙昏头了,居然忘记澄清谣言,害你误会了,难为你千里迢迢从国外跑回来质问我,来来来,坐下。张秘书,去请总监过来一趟。”
顾珏不由分说,把陈苏苏按在待客沙发上,亲手为她端上咖啡,然后一脸招待不周的样子,“你稍等一会,他很快就过来见你了。”
陈苏苏整个人都是懵掉的状态,这是怎么一回事?顾珏在撒谎吗?他想先留住自己,然后再处理掉自己这个人证?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就这样抖露这个秘密?一瞬间,陈苏苏那已经混沌了两个月的脑子突然清醒过来一样,刷刷地涌出许多电影里的逃生片段。她悄悄抬头看了顾珏一眼,趁对方不注意,飞快冲向门口,然而,刚好这个时候门从外面被推开,来人和陈苏苏撞了个正着。“哥,听说你找我?”
陈苏苏只觉得自己的头像是撞到了一堵墙上,撞得她脑袋一晕,然后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不止脑袋晕了,连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一片声音。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慢慢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竟真的是顾琛!让她魂萦梦绕朝思暮想的人,竟真的出现在她面前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陈苏苏整个人都傻了,喃喃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动弹不得。顾珏走过来,亲切地拍拍顾琛的肩膀,“阿琛,你来了啊,过来见见苏苏,看看还记得她不?”
顾琛从进来开始目光就一直看向前方,直到听到顾珏这句话,才将视线放到面前这个矮他一大截的女生,眼睛像x射线一样将陈苏苏从头扫到脚。看到顾琛在看自己,陈苏苏赶紧站好,理了理头发,她刚刚下飞机就过来了,也没有化妆,也没有换衣服……等等,重点不是这个吧,这个顾琛看她的眼神明显不对啊!顾琛机械式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毫无兴趣地回过头,对顾珏说,“长得还行,就是眼神太智障了,不认识。”
眼神智障???陈苏苏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了不得的笑话一样,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顾琛没错了,但顾琛怎么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哦,他说他不认识你诶。”
顾珏回过头来,朝陈苏苏抱歉地耸耸肩。陈苏苏艰难地理解面前的状态,费力地说,“那个,顾琛,你是在给我惊喜吗?先假装不认识我,然后再说其实你并没有死,对不对?”
陈苏苏抓抓头,一时不知如何表达自己这大起大落的心情,“我以为你真的出事了,所以连确认都没有,就离开了你,对不起,你一定很生气也很伤心吧,我现在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陈苏苏后半段话在顾琛疑惑的眼神里自动消音,只见顾琛用十分不解十分反感的目光看着她,“出事之前,我们认识吗?”
“何止是认识!我是你最爱的人啊!”
陈苏苏脱口而出。话说完,顾珏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面对陈苏苏暴怒的目光,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那什么,我打断一下,这件事真的不能怪阿琛,他车祸以后,有一些记忆就丧失了,依我看,你们从前的那段记忆,估计也在那之列。”
“失忆?”
陈苏苏几乎是惊呼出声的,“这怎么可能!”
还不等她表达完她的吃惊,顾琛已经对眼前眼神智障而且一惊一乍的女生全无耐心了,朝顾珏点头,“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转身离去,陈苏苏赶紧追上去,“顾琛!等等!这一定是开玩笑对不对?你在跟我开玩笑是吗……”随着陈苏苏声音逐渐远去,顾珏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大,最后扩散成一份捉摸不透的满足。黑暗中,那人保持着耐心,继续问道:“既然你是顾琛,那好好想想,我是谁?”
坐在椅子上的人头痛感终于消散,他的眼神恢复了平静,他平静地,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最尊敬的哥哥,顾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