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智头也不回地说话,十根手指按着酒酒的太阳穴,轻柔地揉着。黑罂粟平时走路都大大咧咧的,这时候只能小步地朝关智身后挪动几步,拳头捏了几下,像是豁出去一般,昂首挺胸,大声开口:“不错,这个老女人在服毒的时候,我明明就看到了,可是我没有阻止她。她本来就该死,那样对酒酒,就算她不死,我也不会放过她!没有经过老大你的同意就擅自做主,这本来就是我不对,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后悔!还请老大惩罚!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这件事暂且不论!”
关智冷哼,接着又问:“鞠保国是怎么回事?毁灭不是已经查出那辆车的行踪了吗?为什么你们还会跟丢?而且还会坠落山崖爆炸了?”
鞠保国就是酒酒的养父,也就是被劫走的植物人。黑罂粟注意到老大的称呼不是叫伯父,而是直接叫那人的名字,原本忐忑的脸上,多了一丝轻松。“其实老大你比我更清楚,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黑罂粟说这话的时候,后槽牙都咬得紧紧的。“噢?你倒是说说看。”
关智把酒酒的头抱起来,然后他顺势坐在了沙发上,让酒酒的头能够舒服地枕在他的大腿上。黑罂粟两个拳头捏紧,都能听到骨节噼啪作响的声音:“酒酒的这个养母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年轻的时候就是‘碉堡’的卧底,听从‘碉堡’的调配。可是他的养父,来头更大,如果不除掉他,他肯定会和祠庙的人联系,到时候,酒酒不得不回去继承家主的位置。”
关智的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酒酒毫无血色的脸,疼惜得好像这是他最爱的宝贝。他低着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黑罂粟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语气,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愤怒:“他就是祠庙那边的六大长老之一,是我父亲薛江的拜把子的兄弟。他接近酒酒,也是受了我父亲的意思,没想到,他居然被那个老女人算计了!我说的对吗?老大!其实要对付他也是你的意思吧?只是我想到了,提前做了而已。”
“你倒是自作聪明!谁让你把他杀了的?”
关智抬眸,灼灼地看着黑罂粟。“我没有杀他!我只是……”“你只是看他不顺眼,在‘碉堡’的人带着他开车逃跑的时候,你故意追得很紧,导致那辆车开入了悬崖。”
关智冷静地分析。“是的,老大你太厉害了!”
黑罂粟拍了一下手,理所当然地说:“他是长老之一,有他在,酒酒迟早都要离开,老大你真的舍得酒酒被带走吗?”
我这样做可全是为了你啊!当然这样的话黑罂粟没有说出来,只是有些傲气地看向关智,她觉得自己帮老大解决一个大麻烦,不应该受到指责。关智被黑罂粟戳中的心事,一点都没有羞愧的意思,反而一脸的平静了。黑罂粟摸不准关智的意思,是能小心地说:“你别怪我!有他在身边,酒酒的身边就像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是那长老自动找上门的。我要不收拾他,迟早我和酒酒也要被收拾,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关智摸索着酒酒脸的手指慢慢地停下来,变得有些僵硬,其实鞠父的身份,他知道得更早,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酒酒背心的凤凰秘密,他不知道鞠父有没有告诉其他的长老。听说一旦薛家的孩子有新的生命出生,这些长老就会出山,一个一个的排查,为将来的家主寻找继承人。当年或许他要去告诉酒酒身世,可能就是想要提醒酒酒,她就是下一任的家主继承人,他会对酒酒从小就开始培养。可是没想到,酒酒的养母却因为心虚先下手了。鬼迷走过来,靠在沙发的另一侧,看着酒酒闭着的双眼,问道:“你千方百计想要把鞠保国救醒,是不是就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酒酒的身份给泄露出去?特别是山里的那些人?”
“现在没办法知道了。”
关智没有正面回答,人都死了,线索也断了,鞠保国有没有泄露酒酒的身份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酒酒在他的身边,谁都别想带走她!薛江肯定知道薛保国的身份,他和薛保国到底是什么关系?关智低头,抚摸着酒酒有些红肿的脸颊。她肯定在做什么不好的梦,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不时还有低低抽泣的声音。关智的大拇指,想要抚平那些小眉头上面的褶皱,就像是要抚平酒酒心里面的哀伤一样。从此,酒酒没有了爸爸妈妈,没有了亲人,这样也正好,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在她的身边除了添乱,也做不了什么好事。眼角瞥到了地上的鞠母尸体,关智吩咐黑罂粟:“把这里清理了!”
“是,老大!”
黑罂粟当然不会亲手去碰触鞠母的尸体,她叫来了两个黑衣人,把鞠母拖了出去。关智横抱起了酒酒,刚走了几步,对身后的鬼迷也吩咐:“把这个疗养院卖了吧!”
这个疗养院存在的意义已经不重要了,他以后不会再来,酒酒就更不会来了。“好的!”
鬼迷想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开口:“那这里的医护人员,还有院长……”“犯了错的人还用问我怎么处理吗?我看你来这里,倒是越来越退步了。”
关智微微偏头,全身都是冷冽的冰寒。鬼迷甚至有一时的错觉,刚刚对酒酒那个温柔的老大是不存在的,他的温柔也只是对酒酒一人而已。鬼迷站直了身子,低着头,郑重低沉地说:“我会让他们集体去非洲的!”
就算鞠保国已经死了,院长那些人没有尽到责任,搞丢了人,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关智对这个结果没有说一个字,只是手臂加大了一点力道,让酒酒在他的怀里能够更加舒服,然后就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跑车怒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