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米远的地方,有两个金黄色的软榻,软榻的中间,是红色的小木桌。一个身穿黑色唐装的中年人,坐在了左边的软榻上,他微微侧着身,伸出一根手指,从盒子里拈出一枚白棋,落在了矮几上面的围棋盘上。“李总真是好心情啊,居然还在这里下棋,都不知道火已经烧上了房子了吗?”
孙世衍慢慢的抽出手,整理了一下大衣,然后坐在了中年男人对面的空软榻上。“烧不了房子,既然要做好菜,就得不怕等火候,是不是?关少爷?”
孙世衍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这个李总,他就是关氏的其中一个股东,其实他的名下还有很多分公司。只不过当年仗着和关老爷子,一起打下关氏的天下,所以一直虚坐着股东的位置,其实,每个月从关氏抽得的利益也不少。孙世衍看了一眼杀的正起劲的棋局,然后脱下手套,从一旁的圆盒子里拿出一枚黑子,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位子。顿时,整个本来是白子占领的大好局势,全部都倾向了黑子的一方。李总手中本来已经握着了一个白子,他仔细的研究了一下棋局,顿时把白子朝桌上一丢,发出哐啷一脆响。然后他拍着手掌,哈哈的大笑两声:“听说关少爷从小就喜欢下棋,现在看来,依然有当年神童的风范呀!你今天约我来,我其实很不明白,平时关总你在公司里,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都没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今天怎么有空来约我喝茶了?”
孙世衍微微一笑道:“你说这个话,完全是冤枉我了。就算我再怎么厉害,当年你和我爷爷闯天下的时候,我还在上幼儿园呢。别看我整天在上面风光,其实下面的人怀着怎么样的心思,你还不了解吗?”李总端起一旁的紫砂壶,翻开两个杯子,倒上茶水,脸上稍微有一点笑意:“你这个小子,要是平时那么好说话,也不至于把大家的关系搞得那么生疏。只是你要买我手上的股份,这件事有点难谈。”
孙世衍喝了一口茶,满脸的自信:“你开个价,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呵呵……你也知道,每年我在关氏的分红,要养活一大家子的人,而我那些小公司,根本还在亏空当中,也需要这笔钱去填补。如果我把股份都卖给你,就相当于断了我生活的源头,那我全家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李总跷起二郎腿,双手抱膝,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孙世衍也不着急,他抓起一把黑子,一颗一颗地落在棋盘上,砸的棋盘,陆陆续续的都叮当作响。他的声音也不高不低,正好可以让李总听到:“这些话你去和别人说,或许别人还会同情你,你在我面前,你觉得说的过去吗?”
“你什么意思!”
李总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所有的棋子都撒在了地上,不过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地毯,砸在上面,没有任何声音,只是滚落在他们的脚下,黑黑白白的到处都是。孙世衍把手中没有下完的棋子,又重新扔回棋盒,抬眼看到他的时候,黑色的眼眸里都是渗人的精光。依然不急不缓开口:“人家说了,百密还有一疏。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是你忘了?有多少双眼睛在你的背后盯着呢!远的就不说了,就说近的吧,你的那些皮包公司,为什么会被人揭发出来?然后所有投资的人都去找你要账,你没有想过吗?恐怕到现在,你都没有查出那个幕后主使吧!”
“是你!”
他一下从软榻上跳起来,指着孙世衍的鼻子,淡定的脸上都是不忿的潮红:“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干的,你就是想把我的那些公司全部给逼垮,你太狠了,要找我买股份,早就用了釜底抽薪的伎俩,我是死也不会卖给你的!”
孙世衍漂亮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桌面,心中暗自得意,漆雕炎啊漆雕炎,你忙活了半天,没想到吧,想要把李总给逼上绝路,最后还是为我做了嫁衣。其实知道那件事的时候,也是在一天之前。如果没有背后的那人的支持,他也查不到,李总的公司,原来是被X光的人故意陷害的。这个李总也不是什么好鸟,他要不做那些亏空的皮包公司,套取大量老年人的钱,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被人狠狠踩一脚。孙世衍越想越爽,他现在是主动的去替漆雕炎背了黑锅,这个黑锅背得好呀,相当于漆雕炎辛辛苦苦种了半天的稻子,到了收获的季节,全被他给抢了果实。所以一定要让李总认为这件事是他干的,然后,他就有更多谈判的筹码。“李总,你现在生气也没有用,想想你的女儿,还有你的儿子,如果你在月底之前还不出这笔钱的话,到时候,他们的命还在不在?你自己应该知道!如果你不卖那些股份,你原来是不是打算,挪用关氏的钱,然后再去补那些漏洞啊?”
“你……你……你……简直是魔鬼……”李总气得浑身发抖,整个脸因为充血都变成了紫青色。孙世衍慢慢的站起来,整个脸上都是如春风般的笑容,不过在李总看来,那种笑,简直比寒冬腊月的风霜还要可怕,还要冰寒。他的一只手攀上了李总的肩膀,沉重的掌心都是智珠在握的自信:“哎呀……别这个样子嘛,我这不是给你送钱来了吗?你跟我爷爷那么多年,难道我还会亏待你吗?这样,我在市场价格上,再给你加一层!”
李总一下子瘫坐在软榻上,面如死灰,他现在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很多。当年和关老爷子闯天下的时候,关智这个小孩子还在院子里玩沙子呢,现在居然被这个臭小子玩在鼓掌之间,让他完全没法翻盘。“李总!李总!你觉得怎么样?倒是给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