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的嘴皮蠕动了几下,最终只能说:“老爷,你对小姐是太宽松了。”
基本是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安国邦想起了手术室惨白的灯光,要不是他在手术单上面签字,安米的妈妈也不会死。“安先生,你的太太因为子宫壁比较薄,生产的时候容易出现血崩,你是保大人,还说保孩子?”
这样的问题,以前在电视里看过,可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还会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在做这家公司之前,他只是一家科研所的小小研究员。一次实验室的化工原料泄露,他因为在实验室值班,半夜的时候,发成了火灾,很多有毒气体吸入到他的身体中,最后医生告诉他,他失去了生育孩子的能力。所幸老天待他不薄,在这之前,他的太太已经怀上了一个孩子,所以这也是他这一生中唯一的孩子。所以站在手术室外的安国邦,并没有经过多大的考虑,直接在手术单上面签的字——保孩子。安米的出生就是她妈妈的死忌。他的一生只有一个孩子,所以,无论安米要什么,又算是赔上他的公司,他也会满足她。这一次也一样,安米想要嫁给关智,他这个老父亲也一定要全力帮她做到。“走吧!”
安国邦坐进车子里,无力地吩咐管家。看来今天的谈判,他只能处在下风。关智就算想要空手套白狼,他也不得不照做,谁让安米和那些录像还在关智手上,如果公开出去,安米的一生就毁掉了。管家钻入了驾驶室,刚要开始启动车子。就在这时候,一排排雪亮的灯光,从不远处的黑暗大道上射过来。管家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眼睛,太刺眼了。那些灯光直接在他们的面前停下,迎面而来的车子,和安国邦的车子,并排停在一起。车窗摇下,露出了一个线条果毅的中年男子,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微微地垂在肩头,看起来有些艺术家的范儿。“你们找谁?”
管家砖头问,因为前面就是安家的院子,并没有别的人家,深更半夜来这里,肯定是来找安国邦的。安国邦也全身肥肉紧绷,看这个架势,对方的来头不小。“你是天瑞集团的安总吧?”
男人低头,啪地一声,点上了一根烟,然后他把一条手臂放在车窗外,戴着碧绿翡翠戒指的手指上燃着火红的星光。安国邦偏头看着气定神闲的男人:“我就是,我现在有事,如果你要谈别的事情,请明天来我公司。”
中年男人只能看到半边侧脸,不过安国邦能看的出来,他在笑,而且是让人很不舒服的笑。一个保镖走下车来,来到来安国邦的车前,掏出一个手机,按下了播放键。是一段录音。“你不是让我把鞠酒酒约出来吗?我现在知道她在哪里?”
“安小姐之前不是不相信我吗?现在又怎么打电话来?”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和她的交情一点都不深,我约她的话,她肯定不会出来。”
“在哪里?”
“具体的地址我马上发给你。”
……录音断掉,很明显是安米的声音。安国邦坐不住了,他有些着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找上我的女儿?”
中年男人转过头来,虽然他的脸上挂着笑,漆黑的眸中都是阴狠:“之前我找到令媛,让她帮我吧鞠酒酒给约出来,是因为她够狠,为了得到心爱的男人,可以不折手段。”
如果是以前,安国邦觉得这样做没什么,可是他领教了关智厉害,对方肯定也知道关智的底细,不然,直接去找那个什么酒酒不就完了吗?他有些失控地咆哮:“你这样做,是把我女儿往火坑里推?”
中年男子:“你别乱安置罪名。造成这一切的是你,我们都是孩子的父亲,我们都不希望那个女人嫁给关智,所以,我们应该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帮帮自己的孩子。”
安国邦粗喘的呼吸,脸颊上的肉突突乱颤,看来对方的女儿,也是惦记着嫁给关智的。“可是你的孩子现在好好的,我的孩子,现在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我现在要去救她。”
“你拿什么去救?你手上有筹码吗?”
中年男人弹了一下烟灰,冷声问。安国邦一腔满满的热血瞬间就像被冷水浇透一样,完全冷掉了。他的确没有什么底牌,可以和关智谈判!安国邦肥大的拳头捏的紧紧的,一拍大腿:“大不了把我这条老命赔给他,我就不信关智那个臭小子,还能杀了我不成?”
中年男人轻蔑一笑:“关智会不会杀你?我不知道,不过我现在是来救你的,也算是雪中送炭吧!你们还不抬上来?”安国邦警惕地盯着他看:“全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这不是你关心的事,我只知道,我不会想要关智那小子如愿以偿,光这一点,我就有帮你的必要。”
中年男子完全不是合作的口气,有点像是施舍,根本就没有把安国邦放在同一个地位上看待。安国邦:“……”对面车子的男人,从气势上来看,绝对是一个身价比自己高,手段比自己狠的人。虽然现在不明白他有什么企图,可是眼下救安米要紧,就算有什么不好的连锁效应,那也是以后的事。“好!我安某人也不是欠人情的人,只要你以后有什么吩咐,我都会全力以赴。”
安国邦貌似豪气的壮语并没有赢得对方的欢心。“我的事情,你永远都插不上手。”
赤果果的蔑视,男人的话一说完,黑色的车窗缓缓地摇上,直到看不到那人的脸。安国邦气得真想骂娘,“什么狗娘养的,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要不是老子现在走投无路,能看你的脸色?”
不过,他也只是在心里骂骂。有几个保镖从车上鱼贯的下来。他们走到一辆车的后面,把后备箱键打开,然后抬出了一个黑色的编织袋,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装着什么很重的东西。编织袋被抬到南安国邦的面前,然后有人把上面的绳索一拉,露出来一个女人的头。“这……”安国邦生怕看不清楚,还可以打开车门挤下来,他哆嗦着粗壮的手指,眼睛瞪成了铜铃:“那个小秘书!”
鞠酒酒歪着头,露出半张白皙的脸,嘴唇也有些发紫,大概是被夜风吹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头发乱七八糟的,看起来好像睡着了一般。安国邦还想问什么,男人的车子已经开走了。……依然是那一间总统套房的隔壁。关智和鬼迷对坐,两人的脸上都很不好看。本来这场谈判对他们来说,是稳赢的局面,可是黑罂粟的到来,让两人都一起沉默了。整个房间里都是低迷的气氛。“老大,你就骂我吧?我没有把酒酒看好,都是我的错。”
黑罂粟低着头,一向自负的女杀手,变得跟温顺的猫咪似的。“骂你有什么用?你为什么带嫂子去那种地方?难道不知道今晚我们的行动吗?”
鬼迷语气很平淡,可是里面怨怪意思很明显。“我……”黑罂粟还想要说什么,不过她执行任务的规矩就是,成功就成功,失败就失败,没有什么理由。“我去把她找回来。”
黑罂粟转身,长发一甩就要出去。“站住!”
关智的视线落在手腕上的手表上,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以安国邦对安米的在乎程度,不会这么久了还不来。“恐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黑罂粟转过脸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看了看面沉似水的关智,真是佩服死老大了,都这个时候,她才不信老大心里一点也不慌。“鬼迷,你的鬼点子一向很多,快给我说说。”
黑罂粟感觉整个头皮都大了,她把整个夜总会都翻过来了,都没有见到酒酒。鬼迷眯长着眼睛,面色凝重:“这里的监控我们已经查过了,酒酒是在这家酒店消失的。可是监控录像没有她的身影,而且就像没有被人动过手脚似的,如果是普通的劫匪,肯定做不到这个程度。”
黑罂粟听了更加抓狂,事情比她想象的严重多了。普通的劫匪根本动不了监控录像,就算是删除,也是连酒店的日常生活也消失,变成空白一片,不可能只是抹掉酒酒一个人的影像。关智冷峻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是坐在沙发里,双眼看向里前面的吊灯。黑罂粟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气氛,抽出腰间的瑞士军刀,整个人也变得和雪亮的刀刃般凌厉:“那我去把隔壁两人宰了!”
反正她是国际女杀手,杀了安米和蓝启阳,根本就是碾死蚂蚁那么简单的事情。“你现在去地下停车场!”
关智突然开口。黑罂粟转过脸,一脸惊愕,她要杀人去隔壁就行了啊,安米和蓝启阳光着被捆在床上,去地下停车场做什么。不过她马上就收起了戾气,乖乖地站直身体,低头:“是!”
没有多嘴一个字。关老大发话,肯定有另一层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