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眼睛却是没肿。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顾庭深,见他手上攥着个小毛巾,里面还裹了圆滚滚的鸡蛋,便知道他昨晚应该是给她敷眼睛了。她揉着眼睛叹气,顾庭深真的是个变态啊!贱起来可以贱到天下无敌,柔情体贴起来也能胜过全世界的男人。真是叫人又爱又恨……顾庭深厨艺并不好,也并不喜欢下厨,但他对于早餐有种莫名的执念。锦瑟素面朝天的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在厨房忙活着早餐,心里早已浪潮翻涌。昨晚又错过了和他摊牌的机会,可是她真的不想再拖了。“过来,端早餐!”
顾庭深回头使唤她,清晨的嗓音低沉而性感。锦瑟愣愣的“哦”了一声,端了早餐上桌。她慢吞吞的扒拉着顾庭深特意给她做的香肠炒饭,心里打着腹稿,一遍又一遍,只希望待会儿她向顾庭深提出结束后,她能活着从这间公寓出去……香肠饭见底,她深呼吸了几下,视死如归的打算开口,顾庭深却是从口袋里抽出两张音乐会门票和机票,甩支票一样甩在她面前。“我有场生意要去维也纳那边谈,刚好那有场世界级的小提琴演奏会,我想你一定想去听的。所以我贴心的给你准备好了机票和门票。”
他傲娇的微扬着下巴,俨然一副玛丽苏大总裁的样子,眼里闪着光。仿佛在说: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懂你的心?我是不是很棒?还不快夸我做得好!他那样子真是幼稚又可恶!锦瑟看在眼里,真想抽他一巴掌,可是偏偏她又很难拒绝那张音乐会门票。锦瑟的父亲在接手家族企业前,是有名的音乐才子,精通各种乐器。弃乐从商之后,他闲暇之余也会演奏乐器。在锦瑟那充满辱骂、嘶吼与殴打的童年里,父亲的每一次演奏都是一场天籁之音。从小到大,她始终牢记,始终眷恋。以致于她对所有的音乐会都没什么抵抗力,对那些擅长乐器的人也很难讨厌。顾庭深就是深知她的这一“弱点”,所以他明明是存了让她陪着出差国外的心思,却打着请她去听音乐会的旗号,想必这样她就不会拒绝他,也不会生他气。锦瑟的确蠢蠢欲动,没有拒绝他,可也没有立即欢快答应。此刻,她正陷入天人交战中。怎么办?明明决定今天和他摊牌的,现在又冒出来一场她无从拒绝的音乐会?这是老天爷对她的考验?还是老天爷给她的最后一点福利?她一幅快要纠结致死的样子,顾庭深看了也跟着皱眉,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抚开她皱起的眉头,耐心的诱哄:“锦瑟,你在犹豫些什么?跟我走吧,我们去听音乐会,你最喜欢的,不好吗?”
不好吗?他就这样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问着,一边垂首轻吻她的唇角。柔情四溢,诱惑至极。锦瑟几乎溺毙其中,闭着眼睛任由他啄了一下又一下,迷迷糊糊的点头,“好……”顾庭深不仅禽兽,还是只道行高深的狐狸!锦瑟去机场的路上,不停的嫌弃自己又被顾庭深蛊惑了。可是嫌弃过后,她又自我安慰的想,这肯定是老天爷给她最后一点福利。她再自私一次,最后一次,回来她就离开顾庭深,还他正常人生。半路,顾庭深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通,对方也不知道是谁,他听了几句后,脸色巨变,沉声命令司机调头回顾家大宅。锦瑟心脏陡然砰砰狂跳,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她压着声音里的颤抖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庭深静默的看着她,两人双目胶着,她渐渐失神之际,才听顾庭深喑哑着嗓子回答。“阿姨昨晚和今早都没有按时吃药,旧疾复发了,差一点……没能抢救过来。”
果然是血浓于水的母女,在生死这种事情上还真是心有灵犀……锦瑟自嘲的想,她昨晚才嘲讽的说符婉清一时想不开会有死的可能,没想到一语成谶……锦瑟脱力一般靠在窗边,闭上了眼睛,生无可恋,满脸溃败。顾庭深坐在她身边,想要拥她入怀,手伸至半空,又停滞了,向来不可一世的眉宇之间有了几分犹疑。现在他终于切身体会到,这世间有些事情的确难以两全。强大如他,也有为难、无能为力的时候。赶回顾家大宅的时候,顾家的私人医生正和顾元鸿交谈着符婉清的病情,顾祁也在一旁听着。见顾庭深和锦瑟一道过来,顾元鸿一个眼尾扫过来,怒气毫不掩饰,就差当众大骂顾庭深是逆子了。顾祁咳嗽一声,连忙引着他们两人往房间去。推门的一刹那,锦瑟止住了脚步,低声道:“我不进去了。”
顾庭深看她一眼,也不勉强,自己一人走进去。顾祁拍拍锦瑟的肩膀,在她身边陪着她。没过几分钟,顾庭深就从房间里出来了,身后还跟着沈幼安。沈幼安一看到锦瑟,就指着她骂:“你还有脸来,都是因为你,阿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