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没有韵贵妃那样的沉不住气,左相冷冷的叱喝她一声,“隔墙有耳,你说的这番话若传到皇上耳中,莫说是你,就是左相府上下,都难逃一死。”
“父亲,如今宁家已经毁了。你为何还是这么畏头畏尾的。当初让我对大皇子下手的时候,你怎么不瞻前顾后了,如今事成了,你才知道害怕。”
看着左相小心翼翼的谨慎模样,韵贵妃就觉得憋屈,回左相一句。想她自从嫁给陆传开始,就一直被皇后压着,如今皇后跟宁家终于倒台了,她岂能还跟以往一样,战战兢兢。可不似韵贵妃想的那么乐观,左相横了韵贵妃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个眼皮子浅的东西,你以为皇帝为何留下废后的性命。皇帝的性子,你不清楚,但是为父还能不知道么。他这是报复,报复皇后害死了大皇子,害死了他的儿子。他要让废后生不如死,所以,这些时间里,你少去招惹废后,也谨言慎行一些。别露出什么端倪来,不然,倒霉可是你,还有左相府。”
“什么?”
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听到左相此言后,韵贵妃脸色瞬间发白。别说是韵贵妃,就是躲在一旁偷听的顾念白,也是脸色发白。没想到,大皇子的死,居然是韵贵妃跟左相所为。春光很暖,穿过堆叠的云层,恍如隔了一片银镜,落下来的光五颜六色。院中繁华锦簇,团拥于溢彩流光之下。有风浮动,身姿轻轻摇曳,轻浮的花瓣一片一片的飘落下来。落到顾念白的眼里,延伸成一抹难以置信的恐慌。在锦绣富丽的京城,你知道的多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知道的越多,活的更加艰难。左相跟韵贵妃接下来说的是什么,顾念白再也听不下去。猫在窗檐下的身子,讽刺勾在嘴角,对跟前的富丽堂皇,更加添了不屑的神色。许是蹲的久了,顾念白觉得腿上一阵阵的发麻,动了动,顾念白直起身子。刚走了两步,脚步一阵发软,整个人往一旁跌去。本能一样的往旁边接去,不小心挥落摆放在窗台上的花盆。“哐啷”一声,花盆响落的动静,响彻院里院外。“什么人?”
这一声惊响,将左相跟韵贵妃的谈话也一并惊蛰而止。脸上露出骇然惊恐之色,韵贵妃就要开门走出。被左相一个反手拉住,推到身后。打开房门,左相警觉的看着四周,“什么人,出来。如若不然,别怪本相心狠手辣。”
锐利的目光在院落各处扫视着,左相的声音里,布满阴森的恐吓。顾念白丝毫不为所动,赶忙蹲严身子,自然不会出来。纵然是无人反应,左相也不放松,朝着空旷的院外大喝一声,“来人啊!”
只是,还没有等到守在外边的侍卫走进来,一道小小的身影,先是窜入到左相的眼眸中来,“左相爷爷,你有看到我们的蹴鞠么?”
逆着温暖的春光,走过来的孩童一身锦缎华服,裙角沾染的泥土,仿佛在告知着左相,他们刚刚玩的有多么的疯狂。本该整整齐齐的发髻,也有发丝漏落,呈出杂乱的神采。左相微微有些发愣,在看清孩子的面容后,还是做出一副和蔼的模样,笑盈盈的迎上去,“见过晋宣王世子,小世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的丫鬟婆母呢?”
听到左相的问话,顾即墨隐隐低下头,仿佛在回想着。过了一会儿,才抬手很认真的回答,“刚刚看到一个小弟弟忙着玩蹴鞠,我着急着跟小弟弟玩,就把她们都甩了身后了。她们估计是没有跟上。”
说完,顾即墨仿佛想起了什么,着急的跟左相开口,“左相爷爷,你可不可以别跟我的父王说呀。即墨不想她们收到惩罚,都是即墨太调皮了,不关他们的事情的。”
见着顾即墨被自己哄住了,左相寻了寻心思,想去套顾即墨的话。顷刻间,又一道小小的身影,小跑过来。一下子,就扎入他的怀中,“爷爷,你有看到我们的蹴鞠么?”
随便而娇稚的口吻,左相都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的宝贝孙子。左相妻妾众多,但是他最上心的就是他发妻所出的嫡公子,薛少桓。而此时他怀里的孩童,便是薛少桓的嫡子。爱屋及乌,左相连同着对这嫡出的孙子也格外的爱护。“你在跟小世子玩蹴鞠么,怎么闹到这儿来了。”
抹了抹小公子脸上的泥,左相口吻里尽是宠溺。“不知道呀,跑着跑着就到这儿来了。”
几乎是想都不想,小公子回着左相的话。就在这时,顾即墨忽然一声惊呼,“我看到了,在那儿呢。”
待的声音落尽后,顾即墨急急忙忙的奔跑过去,在花团锦簇下,捡起蹴鞠。起身的时候,不忘对着已经折身躲在花坛下的顾念白挤眉弄眼。拿好蹴鞠,顾即墨走到左相跟小公子跟前来,看了左相一眼,话却是跟小公子说的,“诀哥儿,你还要不要玩蹴鞠呀。”
刚刚玩的尽兴,听的顾即墨这么一问,诀哥儿立马又来了兴致,从左相身上爬了下来。拉着顾即墨的手,两人就要往外走。猛然的,诀哥儿又停下脚步,跑回到左相身边,拉起他的手,“爷爷,你陪我们一起玩吧。”
虽说顾即墨的身份在世俗的眼光中,名不正言不顺的,但是陆离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左相心中,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些端倪来。加上,被两个小孩这样一搅合,左相对刚刚的事情,已经没有了担忧。一番考量之后,才是应下诀哥儿的要求,拉着两个小孩子,出了院落的大门。想起还在房间里的韵贵妃,左相深沉的往房里看了一眼,才是折步离去。左相走后,顾念白松懈不少,见的房里头没有动静,顾念白才敢悄悄的起身离开。回到先前左相夫人带自己歇息的厢房中,顾念白不敢从门口进去,而是跳了窗子。让顾念白吓一跳的是,陆离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房内的榻上。“陆离,你怎么在这儿?”
脸色一诧,顾念白问出声。放下手中拿着的书本,陆离转头看着顾念白,“我不来,谁帮你打掩护呢。有我在这儿,不管出什么事儿,总能护你平安不是。”
“噗。”
听陆离这话,顾念白“扑哧”笑出声,懒懒的暖意在她心头一圈一圈的散开,浮荡成潋潋的涟漪。三月春水一样,荡漾满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