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了,本来就幽静的树木茂盛的汾阳路上,只有稀稀疏疏的行人。 出租车转了个弯,坐在车里的方自归,看见街心花园里那座普希金的雕塑还高高地立在那里,似乎还是十几年前自己和莞尔在这里谈恋爱时的样子。不过,被改造成酒吧和餐厅的老洋房有了变化,一个酒吧仿佛葡萄酒一般的灯光把门前的人行道都染红了,几个醉醺醺的老外推门走了出来,站在了这一片红色之中。 然而秋依预约的酒吧却不是方自归所想象的样子。在秋依的指挥下,出租车停在了一个围墙很高,门前没有任何招牌,看起来有些戒备森严的老洋房的铁门前。 “他们家这里,一楼做酒吧,二楼做私房菜,只接提前预约的熟客。”
下了车的秋依介绍说。 秋依揿了门铃,通过门口的对讲机报上名号,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了。来开门的老板娘兴高采烈地跟秋依贴了下脸,笑道:“你的御用包间给你留好了。”
跟着秋依进来,方自归立即有一种别有洞天的感觉。只见院子里有个小水池,水中放射出来的绿色灯光,正随着汩汩往外冒的喷泉摇曳,水池边错落有致的花花草草中间,摆放着三张小桌和一些半球状的藤椅,两棵大树像伞一样,在空中伸出自己的枝枝叶叶,把小院罩了起来。 “这里很别致呢。”
方自归感叹。 “喜欢的话,可以常来玩啊。”
老板娘笑道。 “要来我可以帮你预约。”
秋依对方自归说。 因为母司和楚楚要过两人世界,所以跟秋依来泡吧的只有方自归、游梓晖和Ivy。四人随着老板娘走入小资情调的那个“御用包间”,秋依就先点了一瓶红酒,四人便听着包间里的爵士乐,喝起酒来。 “我们做游戏吧。”
大家聊了一会儿,游梓晖提议道。 “做什么游戏?”
Ivy问。 “这样子,”游梓晖道,“每人讲一件自己比较crazy的往事,必须要是重口味的哦。如果,其他人没做过类似的事,其他人喝酒。如果其他人做过,讲故事的人喝酒。”
“好啊。”
大家一致同意了。 首先是半躺在那张贵妃椅上的秋依讲。秋依想了一想,出手就是大招,说:“有个女生深深地爱过我。”
“哇!”
Ivy赞叹,“我喝。”
“这个我没有,我也喝。”
方自归道。 “喝,我肯定是必须喝了。”
游梓晖笑道,“只是我们想知道一下细节。”
“那个女生,对我太好了。”
秋依道,“在伦敦上学的时候,我们是室友,她帮我写论文,她做饭,洗碗,打扫房间。我也不傻,但我再细想的话,我就觉得,我们做不成朋友啦。反正,她就是爱我嘛,但是我只能装傻。”
“后来她向你表白了?”
游梓晖问。 “后来,我交了个男朋友。有一次,我和这个男朋友、她、还有我另外一个闺蜜,我们四个人在KTV唱歌。然后,她们两个去吃宵夜,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走到电梯口,然后她又回头了,她对另一个女孩子说,不行,秋依喝多了,不行,我要回去看她。然后她们俩又从电梯口折回了包房,但是她没进来。包房有个小窗口,她就在小窗口里看了我一分钟,然后跟我另外一个闺蜜说,秋依有人照顾了,我们走吧。第二天,我闺蜜就告诉我这件事情,我喝香槟……我喝香槟是逢喝必倒的……第二天我喝香槟喝醉了就问她,五年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说,五年来,你不知道吗?其实你一直知道,你只是不断逃避这个问题。我今天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对我有所交代,我只是不想忍受下去了。然后她就搬走了,然后她把我QQ拉黑了。”
“后来再没联系了吗?”
方自归问。 “她很快嫁人了,嫁了个男的。而且她都没给我发请帖。”
秋依道。 “她被伤害到了。”
方自归道。 “她说五年来,我的生活一直围绕着你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秋依道。 该喝酒的三个人喝完了酒,游梓晖道:“该Ivy讲故事了。”
Ivy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在公共场合裸泳。”
在这个诞生《超级女声》的年代,方自归只感觉超级女生也确实诞生了。方自归想起自己的大学时代,感觉眼前的八五后大四女生Ivy和八零后职场女生秋依,与那些七零后女生相比,生活状态确实产生了巨大的飞跃。 “挺重的。”
游梓晖点头肯定。 “在哪里?”
方自归问。 “在泰国,泰国的一家酒店。”
Ivy道。 “白天还是晚上?”
方自归又问。 “晚上。”
Ivy道。 “我们喝肯定喝了。就是,我们想知道更多细节。”
游梓晖笑道。 “就是,”方自归对超级女生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你怎么会想去裸泳呢?”
“因为那天去酒吧喝得蛮嗨的,然后回来就特别想游泳。泰国海边没有下海游泳的,我们就想在酒店游泳池游一下。那时候还有个老头在捞浮叶什么的,我们给了他一百株,说我们要游一会儿,然后他就走开了。所以……你们喝吧。”
Ivy得意地笑。 “我们是指……你和谁?”
游梓晖还是关心细节。 “我的一个女性朋友。”
Ivy道。 “我一个朋友,他当时在Cambrige读书,他带他们学院打篮球比赛打入了八强,他们学院历史上没有进过八强,然后他就带着他整个team去剑桥外面裸奔。”
秋依道。 “这个在国外很流行诶。”
游梓晖道。 “他跟方自归一样,也天蝎。”
秋依说。 “我们这边儿蝎子很多啊!”
Ivy道,“我也是。”
“我是狮子,我前男友是天蝎。”
秋依道。 “那你现男友呢?”
方自归笑道。 “我没有现男友啊。”
秋依淡定一笑。 该喝酒的三个人喝完酒,游梓晖说:“该我了,我想一下……我目睹过群胶,在美国。”
“所以你也参与了?”
看来超级女生Ivy,对游梓晖提出的这个概念也是了解的。 “我没参与,我带了女伴去的。”
游梓晖道。 “所以你是one by one。”
秋依道。【译:一对一】 “这种活动属于地上的还是地下的?”
Ivy问。 “地上的,在美国是合法的。”
游梓晖道,“不过是在私人会所里,一般人不知道,一般人也不给你进去。”
“肉体上的混乱我没有,但精神上的混乱我有。”
秋依道。 “就是你让好几个男人同时爱上你了?”
游梓晖问。 “好几个男人同时爱上我不是很正常吗?”
秋依反问。 “大学时,我觉得有一个人爱就很不错了。”
方自归自我坦白,“那时候,我是我们班四个女生最嫌弃的渣男。”
大家哈哈大笑,然后游梓晖还是抓住细节不放,全忘了他曾经说过“男人一定要粗”的豪言壮语,问:“秋依,精神怎样混乱的?我们就是想知道细节。”
“我跟我前男友的亲弟弟暧昧过。”
秋依说。 “对我来说,就是跟女朋友的亲妹妹。”
方自归眉头一皱,“这种事儿我真干不出来。”
“其实我没有喜欢他弟弟,是他弟弟有点儿喜欢我。我只是挑战我前男友的底线以证明我的存在。我前男友是个温州人,然后他们是家族企业,继承人不是他就是他弟弟,他们两个关系是非常好的,但是呢,同时又是一种竞争关系。我理解他弟可能有喜欢我的成分,但可能更大的原因,就是……我哥有的东西我也要有。他要一种成功的感觉,你懂了吗?”
“你前男友很受刺激吧?”
方自归问。 “他后来说过一句话,秋依,在我心里我已经捅死你一百次了。”
秋依道。 这一轮游梓晖也赢了,没见过那种世面的三个人喝酒,喝完了,轮到方自归讲故事。方自归正要开口,秋依告假去洗手间了。方自归也没等秋依回来,说:“我高中时曾经在一个学期里写了两百首诗,至少一天一首。你们没做过吧?”
“我喝。”
游梓晖说。 “我也喝。”
Ivy道。 游梓晖和Ivy都喝完了酒,秋依才回来。 “他在几个月里面每天都写一两首诗,骚得不行。”
游梓晖对秋依道,“这种事你没干过吧?”
“我也写过诗啊,”秋依道,“也曾经经常写。”
“哦……那你可以不喝。”
方自归道。 “你这个往事,口味太轻了一点。”
秋依笑道。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游梓晖对方自归笑道,“我知道你有重口味的。”
“爆个料呗。”
Ivy起哄。 “没有啊。”
方自归道。 “你有你有。”
游梓晖紧盯不放。 “爆料爆料!”
Ivy更兴奋了。 游梓晖笑道:“比如说,这个……” 方自归紧张地看着游梓晖,心想,他不会把当年两个人一起去玩东莞三十六式的往事说出来吧?怪不得俗话说“往事不堪回首”,可是在两个小姑娘面前,说这个似乎太low了一些,况且,自己已经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没有啦。”
方自归向游梓晖使使眼色。 可秋依订的这间小资情调的包间里,音乐悠扬,光线朦胧,再加上游梓晖喝得微醺,游梓晖已经无法从细节上解读方自归复杂的眼神了。 “比如我们一起做过的?”
游梓晖不遗余力地启发方自归。 “一起做过?”
方自归装糊涂。 “一起做过啊!”
游梓晖继续启发。 方自归灵机一动,决定为了“往事不必再提”,使出声东击西之计,说:“噢……我们俩做。”
“哈哈哈,”Ivy大笑,用手拍着她坐着的沙发垫子,“哈哈哈……这个很嗨!”
秋依笑完了,语重心长地说:“这口味相当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