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欲来的空气中弥漫着雾气,炎热中疲惫了很久的城市,开始凉爽起来,方自归却觉得,城市的上空笼罩着一层沉闷的令人厌烦的东西。 这又是一个喧嚣的清晨,上班的人们,正乘坐各种交通工具赶往各自的工作岗位。风在写字楼外面时不时呜呜地叫上几声,天上铅灰色的云块却好像一动不动。方自归办公室里的灯亮着,把挂在墙上的一幅世界地图照得清清楚楚,挂在另一面墙上的石英钟,则一刻不停地转动着它的指针。 大清早,方自归难得地关上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我和贝贝联系晚上赴宴的事情,”方自归怒气冲冲地在电话里对懿兰说,“她就发过来一堆光屁股女人的照片!”
电话中的懿兰也很吃惊,“啊?不会吧?”
“我把她发给我的照片,全部转发到你QQ上了,你看看那都是些什么东西!你自己看一下吧!”
“好的,我看一下。”
“你怎么会交这样子的朋友?贝贝她到底是干什么的?你…….” 方自归在电话里把懿兰训了一通。 放下方自归的电话,懿兰赶紧给贝贝打电话,然后就一切水落石出了。 原来,贝贝是做妈妈桑的,其实贝贝并没打算用这种方式,让懿兰知道自己是做妈妈桑的,这完全是一个误会。 这天方自归在QQ上跟贝贝联系,说要去参加一个宴会,并没在QQ中提到懿兰,因为方自归以为本来就事先约好的。而方自归的QQ没有头像,QQ名又是对贝贝来说非常神秘的“本来无一物”,贝贝就给忘了,误以为方自归是她众多故作神秘的客户中的一个,所以就直接把她麾下的***照给方自归发过来了。 “我猜她就是做妈咪的。”
方自归在电话里对懿兰说,“我可不想带一个妈咪陪院长和院长夫人吃饭。”
“要不,我赶紧问问我别的闺蜜有没有空陪你去?”
“算了,已经这样了,今天我就一个人去吧。”
“对不起啊。”
方自归幽幽地说:“你交这样的朋友,你的生活是不是也不太健康?”
懿兰在电话中一下子提高了音量,“不是!”
“好吧。”
懿兰生气了,“你追了我这么长时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方自归想了一下,口气软下来,“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说这种话?你就是一个言语上喜欢表达不信任的人,言语上……就很讨厌!”
“那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呢?”
“上兴趣课认识的呀!我对室内装饰课感兴趣,想要重新装饰一下家里,就在课上认识了贝贝。贝贝对我很好,也很热情,我们就成了朋友。我怎么知道,一个做妈妈桑的会跑过来学设计呢?”
“那你们成了朋友,你不问问她是干什么的吗?”
“她说她是做服务业的,她又没讲细节……我问那么仔细干什么?”
这天,方自归只好一个人去陪院长和院长夫人吃饭。 几天后,方自归终于见到懿兰,和懿兰在新天地的一家西餐厅吃饭,自然又谈到了不拘一格发裸照的贝贝。 “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方自归看了一眼懿兰,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什么?”
懿兰疑惑地停下了手里的刀叉。 “我说,”方自归用餐巾擦擦嘴,“如果有一天贝贝把你卖了,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懿兰满脸通红地把刀叉拍在桌上,“方自归,你胡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懿兰,对不起,我不是想冒犯你,我只是怀疑贝贝与你交往的动机。”
“我认为贝贝和我交往,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不这样认为。”
“你为什么总是以一种怀疑的态度跟人交往?”
方自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因为我的亲身经历告诉我,即便是海誓山盟,也是靠不住的。”
“我讨厌你这种态度!”
“好了好了,”方自归语气缓和下来,“懿兰,我觉得吧,你是个很有档次的女生,可是你的闺蜜怎么都这么low呢?”
“我的闺蜜怎么就low了?”
“我见过的你的两个闺蜜都很low啊。贝贝,做妈咪的,这个还不low吗?还有上次在外滩一起吃饭那个,你看她感兴趣的话题,都是些婆婆妈妈的八卦新闻,难道不low吗?”
“你让一个小女生关心什么?像你一样关心民族复兴吗?”
“好了好了,这样吧……咱们不说别的了,咱们就说贝贝。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希望你和贝贝断交。你就给贝贝说,是你男朋友要求你和她断交。“ 懿兰沉默了一会儿,说:“贝贝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也许她将来会伤害你。“ 懿兰摇摇头,“我不认为她会伤害我。我父亲刚去世那半年,是贝贝陪我渡过了那段最灰暗的日子。不,我不会和贝贝断交!因为……我觉得她做妈妈桑,并不影响我跟他做朋友啊。为什么她做妈妈桑,我就不能和她做朋友?”
外表温柔的懿兰,内心像大成一样倔强,方自归最终也无法说服懿兰不再跟贝贝有来往,却也无可奈何,不了了之。 这件事之后,如果懿兰回家晚了,方自归在电话里就更会多问几句,有时还会一直追问懿兰是和谁一起吃饭,这让懿兰更加深了对方自归的不满。方自归本来还以为,裂痕是可以利用时间来慢慢修补的,结果懿兰不久后去AH看望了一次她的母亲,两人的关系就急转直下。 “我把合影给我的表妹和表弟看,他们说,你看起来不止比我大五六岁呀。”
懿兰在电话里说。 “哪张合影?”
方自归道。 “就是上次在美术馆楼顶拍的那张。”
“那次……我前一天加班几乎加了个通宵,所以,可能看上去有些憔悴。哈哈。”
“你到底多少岁了?”
懿兰很认真地问。 “你到底多大?”
方自归也只好严肃一些。 “你怎么不知道我多大?”
懿兰很不满,“我不是说过,我八一年的嘛。”
“噢,那我算算……我比你大八岁。”
“我最不喜欢男人有一点就是,说话不算话。”
懿兰似乎更加认真了,“我觉得一点也不男人。”
“懿兰,用不着这么上纲上线吧。”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年龄差在十岁以内都可以的。你毫无必要地撒谎,我就不能相信你说的其他的话了。”
“我没对你撒过谎!”
“明明比人家大八岁,说只大五六岁,不是撒谎吗?你说你之前只谈过一次恋爱,我不信。甚至你是否有家庭,你是否以前结过婚,我现在都怀疑了。”
“啊?天地良心啊!”
方自归此时的委屈,比懿兰因为裸照事件挨方自归训时的委屈大多了。“和你谈之前,我真的只谈过一次恋爱,我真的没有结过婚!”
“我觉得如果要在一起的话,必须要双方都互相信任。”
懿兰说,“我们之间真的缺少信任。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