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恨恨地把铁铲朝地上一甩,转身要走。“安小姐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先前为了得到一个机会,不惜以身试险,让我对安小姐不得不刮目相看,没想到,现在才遇到这么点小事就放弃了,实在失望。看来,我需要重新考虑之前的提议了。”
安意捏紧拳头,强行忍住想回头将姓萧的按进牛粪里暴揍一顿得他爹妈都认不出来的冲动。深呼吸,微笑转身,“谁说我要放弃了?这铲粪车好歹也是高级机械,我以前没开过,所以,要去找吴大叔请教一下。”
萧祎宸淡笑不语的望着她。一旁的韩德明忽然插话:“谁告诉你吴大山会开这车了?他连名字都写不顺,我怎么敢让他开这个,万一把我牛场的墙推翻了,我找谁哭去?”
安意:……您俩一定是亲爷孙!“我会开,但我不是不会教你的,你连一千块咨询费的活计还没干完呢,又想跟我学开铲粪车,想得美!”
见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韩德明心里那真是爽翻天了。哼,小妮子,让你气我,还让我损失了一只心爱的牡丹玉兰,也让你尝尝有气出不得的滋味!恩,在记仇这件小事上,韩德明和萧祎宸的脾性是出奇一致,倒不辱没了安意腹议的那句亲爷孙。安意深呼吸三次,压下胸腔里澎湃的洪荒之力,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没关系,就当我……想多运动运动。”
重新捡起铁铲。“其实,这种工业车械我也会操作。”
就在安意准备继续做“勤劳”的铲粪工时,一旁的萧祎宸忽然出声。她心神微动:对啊,院子里那台跑车不就是他开来的?会开跑车,开这种工业车应该也不是问题吧?然而,他会教她?“祎宸,你别乱来哦。这铲粪车虽然操作简单,但操作不熟练的话,还是很容易出事故的。”
韩德明带着提醒的劝说道。安意听得心头一凉。还是臭老头说得有理,跑车跟这种工业车还是有区别的,别万一不好,把牛场给撞毁了,到时再让她赔修理费,天,她还不如死了算!安意费力铲起一大铲牛粪翻进车斗。“韩爷爷过虑了,我之前在澳洲的牛场呆过一段时间。”
唉,他的声音可真动听啊。安意实在铲不动了。这根本就是拿一根香喷喷的肉骨头在饥肠辘辘的小狗面前引逗嘛!啊呸!她才不是小狗!安意晃晃头,定定神,转身不确定的看着萧祎宸,“你,真的会开?”
他不答,侧头冲韩德明淡笑,“而且我当时开的铲粪车比这个大数倍,带我的老司机夸我很有天赋,还说只要我愿意留在当地农场,他可以免费帮我向周围的任意一家农场主举荐。”
韩德明听得兴致勃勃,“哈哈,那你怎么没留下来?”
萧祎宸目光微闪,“我在那里呆足了一个月,临走前,我把周围的牛场全部买下来了。”
安意正听得兴起,冷不防他余光朝她扫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真同情那个老司机,只不过一场好心,结果却落到那么悲惨的境地,变成了这个腹黑的下属,从此被蹂躏、摧残。安意默默打消让他教自己开铲车的念头。转身,继续铲粪。恩,还是做这个比较有安全感。身后继续传来一老一少的闲聊。“你买那么多牛场做什么?天老地远的,谁帮你管?”
“派了信得过的人手去,现在那几家牛场生产的鲜奶足够供应亚航三分之一的航班。”
“你呀,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也不全是为了钱,那边的空气和水源都比国内好很多。”
安意一脸不以为意:嘁~高官都说自己是人民公仆,首富还说自己只是帮社会代管财富呢!周围忽然很静。她迟钝的抬头,发现两人都在看她。“怎么了?”
韩德明皱眉,“蠢丫头,你刚才嗤什么?”
安意暗叫糟糕,难道她刚才居然不小心把心里的嗤之以鼻给表现出来了?“安小姐是觉得我刚才的话夸大其词。”
萧祎宸定定看她。安意无语望天。天啊,又来了,又是那种明明是疑问句,偏用淡然肯定的语气说出来。他是不是有那种不装逼会死病啊!“呵呵,不敢。”
说实在的,安意自个都瞧不起现在这派怂样。“不敢么。”
他定定看着她,目光专注而深邃,像是不会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安意顶着难言的压力,镇定自若地转身,继续铲粪。唉,早就知道的,这男人不是善良茬,她偏作死去招惹他干嘛呢?老实铲粪,管他什么嘲笑啊,捉弄啊,能比得过偿还清那笔巨债更重要吗?韩德明疑惑的看着两人。怎么他有种感觉,这萧家小子对蠢丫头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呢?不过,看到安意在萧家小子面前屁都不敢放的小媳妇模样,他就觉得心情无比舒畅。总算是有人能制得住这个小妮子了!韩德明一脸的甚感欣慰,“祎宸,你愿不愿意替我教教这个蠢丫头啊?”
“无妨。”
“不用!”
他淡然应允。她断然拒绝。韩德明怒:“臭丫头,难得人家祎宸百忙之中连班都没去上,抽出时间教你开铲粪车,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知好歹!”
安意微微噎住,“我不敢。”
迎着两人投来的疑惑视线,她委屈地憋出一句:“万一……我怕这农场明天就换主人了。”
“呃?噗嗤,哈哈哈……”韩德明笑得直不起腰。萧祎宸也似笑非笑地朝她望来。安意想不甘示弱回瞪,又不敢,最后干脆别过脸当没看到。韩德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又不是我农场的人,他教了你那也是你倒霉,跟我这农场有什么关系?”
安意瞪眼。说好的认干孙女呢?“不过,你当初要是同意了做我干孙女,那就另说了,哈哈……哎哟,不行了,我要去缓缓,祎宸你自便啊。”
韩德明自顾自地大笑着走了。安意通红着一张脸,尴尬得恨不得钻牛粪堆里!臭老头,休想再让她做醉蟹!“我保证这农场永远不会更换主人。”
他望着她,忽然极淡极认真地出声。安意更窘了,耳根火辣辣的。“我其实只是……”“走吧。”
随便说说几个字就这样被憋在喉咙。他抬脚朝铲车走去。安意犹豫了下,慢吞吞跟上。学就学呗,他要教她还怕学?只是,走近才发现这驾驶室的坐垫是那种迷你型双人座。恩,就是一个人坐嫌宽,两个人坐嫌挤的那种。安意还在发愣,不防手上被塞了一件质感惊艳的西装外套,淡淡的余温,轻柔的触感,以及他身上那股极淡极清冽的气息。安意不争气地红了脸。“劳驾。”
他的语气很自然,眼睛也没看她,而在慢条斯理的挽衬衫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