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沫脚步顿住,已经握上门把的手停住,却没有回头,眼中热气上涌似乎又有落泪的冲动,她连忙深吸了口气,不能回头,她咬唇,转动门把手就要出去。身后立即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然后是男人压抑的一声闷哼。鱼沫一慌,迅速回头看去,就看到李慕七脸色惨白的半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腰间,一抹殷红缓缓的从他指间下的病服渲染开。“阿七!”
鱼沫大惊失色,整个人都慌神了,连忙跑了过去,想要将李慕七扶起来。却没想到,她刚一靠近他,就被他的手猛地抓住,用力一扯,整个人就跌入了男人的怀里,而这个动作也再次牵动了他的伤口,令他眉头一蹙,额头冷汗更重。男人那一瞬沉重的呼吸,令鱼沫慌乱不已,连忙想撑起身子,去看李慕七的伤。然而她才微微一动,李慕七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怒意,长臂直接箍住她的腰,将她死死锁在怀里,不让她动弹。鱼沫急的又掉眼泪了,“阿七,你先松开我,我——”回答她的是男人手臂更加用力的收紧,力道大的几乎能折断她的腰,李慕七声音沉怒的打断了她的话:“为什么你总是想着要走呢?”
鱼沫心里一痛,用力摇头:“我没有……”李慕七捂着伤口的那只手缓缓抬起鱼沫的下巴,白皙的手掌染了妖艳的红,他眸光深暗的凝视着眼眶通红的鱼沫,那脸上的泪痕令他瞳孔微微一缩:“我真的想把你关起来了,怎么办呢?”
鱼沫闻言眼泪掉的更凶,“我不走了,阿七,你松开我,我去叫医生……”男人却恍若未闻,腰间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他也丝毫不在乎,只低喃道:“一会走一会不走,我该信那句呢?”
就如她的态度,从出现开始,对他便是百般抗拒疏离,甚至想远离他。而今晚,她以为他出事,在他床边哭的那般悲痛欲绝,他现在还能感觉到手背那时的温热水意,她是真的伤心。鱼沫,到底哪一个才是你真正的你?抑或,那伤心只是因一时的心软怜悯?一想到可能是后者,他原本平静的双眸瞬间变得冷厉,扣着鱼沫腰的手臂也下意识的勒紧,仿佛只有这样亲密的接触,才能将心头突生的狂躁抚平半分。腰被勒的生疼,可李慕七的伤更加令她担心,鱼沫心急如焚:“阿七,我不走,你相信我,你先放开我,你的伤口要叫医生来处理!”
女子眉眼的焦灼令他心中微动,身上那股微戾的气息稍稍敛起,沾了血迹的拇指摩挲上她柔软的唇瓣,声音低柔:“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留下?”
鱼沫身体猛地一僵,男人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似乎要将她看透般,她顿时心头大乱,下意识的避开他的注视,苍白着脸不回答。而鱼沫的躲避,就像印证了他最不愿意接受的那个可能,原本稍微平和的心骤然掀起怒涛,他猛地低头凑近鱼沫的脸,两人鼻尖相触,只要再近一点,就能触碰到那柔软的红唇。黑眸蓦地冷了下来,李慕七松开了鱼沫,将她从怀里推开,冷漠道:“你走吧。”
鱼沫微怔,呆呆的看着他。李慕七不再看她,撑起身重新坐回床上,腰间已经湿濡一片,凝红刺目,他也不想去管,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阿七……”“出去!”
男人声音依旧淡淡的,却隐隐带了丝不耐。鱼沫微微张口,看着男人背对着自己的冷漠背影,眼神一黯,却顾不上难过,迅速站了起来,快步往外面走去。随着身后房门关上的声音,李慕七原本绷直的背脊微微一僵,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风雨欲来。然而,就在李慕七的怒气即将到达爆发边缘,甚至已经动了命人将她捉回来的念头之时,身后又响起了一阵细小的门把转动声音。李慕七眉头顿时一蹙,目光冷厉的扫向身后,然后,难得的微怔了一下。进来的人被他冷酷骇人的目光给吓的脚步一顿,有些瑟缩,不敢再上前一步,只能嗫嗫的唤了声:“阿七……”李慕七眸子微微一眯,冷冷道:“还有事?”
“我让人去叫医生了,马上就来了。”
鱼沫有些无措的说道。李慕七抿唇看着她,没有说话。医生很快就来了,其中包括炎非珞,他一进来就看到了远远站在一边的鱼沫,再看直挺挺坐在床边的李慕七,心中已经了然了几分。一大群人再次将李慕七围了起来,不过情况还算好,伤口撕裂不算严重,只是有点失血过多,重新止血上药后,那一群医生护士才离开。炎非珞留了下来,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略显苍白的李慕七,鄙视道:“如果你真是嫌这一枪打的不够准,你就自己再补一枪,别再来瞎折腾我了。”
李慕七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眼角余光又落到不远处的鱼沫身上。直接被无视炎非珞眉头一挑,转头看向鱼沫说道:“鱼小姐,老七就交给你照顾了,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再乱动了。”
“好的,谢谢你,医生!”
鱼沫连忙道谢。李慕七眉头又皱了起来,冷冷出声:“非珞,帮我送她回去。”
鱼沫脸色微白,炎非珞看在眼里,不由微微勾唇,直接拒绝道:“要送你自己送去,今天为了给你取子弹和弹片都累死我了,明天上午我还有手术,今晚就在医院休息,我走了,拜拜!”
说罢,身形一闪就离开了病房,剩下房内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有些僵。最后还是鱼沫先挪动身子挨近了病床边,在李慕七那冷冰冰的注视下,坐在了他床边的椅子上。又是一阵寂静,鱼沫摸不准男人现在的想法,却终究是没忍住,带了几分讨好道:“阿七,很晚了,你睡觉吧。”
李慕七抬眸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说要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