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言走到书房，拿起自己的IPad，又仔细看了一遍热搜新闻话题。 这是由海市一家财经杂志的官博发的网络新闻。 他眸光幽深地说：“……楚鸿飞大概会有麻烦。”
兰亭暄这才反应过来，纳闷说：“这是今天问询梅四海的时候，他突然中风入狱了？楚队长是问了什么劲爆话题，把梅四海给气到中风？”
“不管他问了什么话题，梅四海中风入院是实情。”
卫东言客观地说，“这家财经杂志是官方杂志，不是自媒体，还不至于连警方的谣都敢造。”
兰亭暄也很聪明，她瞬间想起了一些事情，悻悻地说：“……这是被他们抓到机会，开始造舆论了。”
之前卫东言就指点过她，让她造舆论，先把事情闹大，让更多人知道情况，舆情到了一定地步，警方就会调用更多资源重新调查她父亲的案子。 她当时拒绝了，想着她不需要这么做，而且她还想继续隐藏身份，在梅里特风投“潜伏”。 没想到她不想做的事，有人做了。 兰亭暄这会子功夫把那则热搜新闻前前后后看了已经不止五遍，都能倒背如流。 她冷静而理智地说：“这篇热搜确实在造舆论，塑造新的群体记忆。”
“你看，先是渲染梅四海的年纪，还有他以前的成绩。然后再一次把脏水给我父亲泼一遍，增加了给我父亲翻案的难度。接着又把梅里特风投强大的盈利能力夸了一遍，最后暗示王建材接手了加密货币交易投资，做出了巨大成绩，突出了他的个人水平和能力。当然，最后这一段也让我们确定，王建材就是操盘手B。”
“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一篇有偿新闻，一石四鸟，同时也给梅里特风投做了广告。”
半夜空降热搜第一当然是要花钱的。 这几乎是明码标价，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卫东言不动声色点点头：“对，在网上用谣言或者片面事实，塑造新的群体记忆，并不是新鲜事物。连二战时期是谁解放柏林这种历史事实，都快被某些国家给篡改了，更不用说这种八年前几乎没有人知道的案子。”
兰亭暄抿了抿唇。 卫东言继续问：“既然你都看出来了。你想怎么做？”
就在要给自己父亲翻案的关键时刻，突然出现这种事，兰亭暄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可她一点都没表现出来，神情依然淡定从容，只是眉间微微皱起，似乎是思考的痕迹。 卫东言静静地看着她，也没催。 这些事情需要她自己想通，不能把别人的意见强加到她身上。 过了一会儿，兰亭暄抬眸，平静地说：“……那就让他的热搜翻车吧。”
卫东言挑了挑眉。 这个思路倒是蛮独特的。 卫东言本来考虑的是也上热搜，哪怕搅浑水呢，能让网上多一种声音就行，不让对方塑造新的群体记忆。 但是兰亭暄说让对方的热搜翻车，也是一个很好用的思路和方法。 而且还能让对方偷鸡不成蚀把米。 卫东言很有兴趣地问：“你打算怎么让他的热搜翻车？”
兰亭暄说：“这篇热搜新闻不是带节奏暗戳戳说警方对梅四海‘刑讯逼供’吗？就从这里入手。如果能让警方公布当时的问询视频就更好了。”
“而且这篇视频也在捧王建材，王建材是梅四海的女婿，这件事广大网民应该都知道。”
卫东言没有说话。 兰亭暄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在卫总回到海市之前，王建材是海市金融圈里最出名的男人，他的身份，他的地位，还有他的家庭，经常上财经杂志，还有网上新闻。”
卫东言依然面无表情，好像兰亭暄说的“卫总”是一个局外人，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所以我要针对王建材，特别说明在他的‘英明领导’下，公司的业绩状况，还有，前几个月发生的命案，至今未破。”
“这样可以顺势带出对我父亲案子的质疑，让楚鸿飞配合挑明警方得到的新证据，就可以让这个热搜为我所用。”
兰亭暄气定神闲说完她的计划，卫东言对她的欣赏完全不加掩饰了。 他赞许地对着手机屏幕伸出大拇指夸奖她：“有条有理，我被你说服了。你放手去做。”
兰亭暄这时才略囧迫地说：“卫总，我还想请您帮个忙。”
“说。”
“我是想去网上带节奏，可我不知道怎么隐藏自己的IP地址。”
卫东言早有准备，含笑说：“就用我给你的手机登录，绝对没有人可以查得到你的IP地址。哪怕是社交媒体服务器的管理员，他们看到的是也是假IP地址。”
“这么厉害！”
兰亭暄惊讶不已，看着自己面前的手机，头一次发现它确实不同凡响。 它的外观看上去给苹果手机一模一样，里面也有苹果手机的各种功能。 但是兰亭暄知道，这个手机肯定不是苹果手机，因为它的背后，并没有那个大名鼎鼎，缺个角的苹果图标。 兰亭暄有些激动：“那是不是我每发一个贴，IP地址都会不同？！”
卫东言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你等一下，我去找个朋友说明情况，然后给你发消息，你就可以开始了。”
兰亭暄也没多问，她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对卫东言的身份多有揣测。 因为那天晚上在杨松芸家的经历，已经让她明白，不管卫东言还有什么身份，他是不会害她的。 能得到兰亭暄这样的信任，除了她的父母，也就是卫东言了。 兰亭暄现在一点都不困。 她等了三分钟，卫东言给她发来消息：行了。 这表示她可以开始了。 兰亭暄立即启动了自己很久以前注册的账号，开始上社交媒体带节奏。 就在那个空降的热搜新闻下面，她开始不断艾特@海市警方的官博，问他们这个新闻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们是不是对一个七旬老人“刑讯逼供”。 那个空降的热搜新闻其实没有明确指出“刑讯逼供”这个词，只是暗示。 兰亭暄的小号却给它明示出来了。 而对普通网民来说，“刑讯逼供”这四个字，实在是太能跳动他们的神经和“正义感”了。 因此很快带动一群人一哄而上，把那个空降热搜第一几乎坐实成实际热搜第一。 越来越多的人艾特警方，让他们出来澄清。 又加上帮梅里特风投公司造势的水军见了，觉得可以趁机推波助澜一番，因此他们也参与了艾特警方。 没多久，兰亭暄这个三无小号的第一个万转成就达成了。 紧接着十万转发，十五万转发，没多久就突破了二十万转发。 刚刚洗完澡上床准备睡觉的卫东言打开手机，准备睡前再看一看新闻，一下子看见了那条已经转成新的热搜第一话题：#刑讯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