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安排吧!”
庾冰吩咐道,“一切尽可以我的名义,手脚利落些。即便天子知道了也没关系,但动作要快,不能拖到满月。”
说着,他合上面前的公文,盯着司马冲道:“否则,咱们的琅琊王就要等不及了。”
司马冲被他盯的心里有些发毛,他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 离开中书省,司马冲的脸色一直不好看。江虨好心问他需不需要休息,却被司马冲拒绝了。 “多谢足下关心,孤王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多留了!”
司马冲登上自己的牛车,心不在焉的告别了江虨。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戕害皇储,形同谋逆。司马冲虽然愿意为自己的前途搏一把,但事到临头毕竟还是心里发虚的。 “殿下,咱们回府吗?”
许久,车夫见他始终不发话,也不敢擅自开车。 “嗯~”司马冲淡淡道回了一个字。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克服了心中的不安,司马冲翻来覆去的在想究竟能怎样不动声色的弄死小皇子。 首先就是如何接触到小皇子。司马冲虽然挂着侍中的职衔,但他毕竟不是宦官之身,无法深入到嫔妃们居住的宫室,更遑论接触到小皇子。 宫廷中虽然多有庾冰的党羽,但皇帝身边最贴身的几个宦官宫女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人,要假她们的手基本是不可能的。皇帝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对这个新生儿的重视程度甚至远超皇帝本人。除非满月行册封之礼那天,否则万难接触。 司马冲坐在车上闭着眼睛,脑海里不断地排查着皇帝身边可能接触到小皇子的人。他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可除了皇帝身边的人,还有谁能有机会接触到小皇子呢? 司马冲苦苦思索,突然有了灵感。 “调头,去长沙公府邸!”
司马冲猛地睁开眼睛吩咐道。 东海王府和长沙公府都在东篱巷里,相距却并不近。一个在巷子西南角,一个在东北角,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装修气派都是天壤之别。 “殿下,到了!”
不愧是司马冲的车夫,这牛车是开的既快又稳,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嗯~!”
司马冲再次睁开眼睛,一股破败萧条之风猛然映入眼帘。 他一直出入东篱巷,却未曾想到注意到长沙郡公府的隔壁还有这么破败的宅子。宅子的朱漆大门斑驳陆离,好像几十年没有上漆一般,门上的铜环也是锈迹斑斑,屋顶和院子里的落叶都几乎把宅院的本来颜色给掩盖住了。 “这是谁的府邸?”
司马冲好奇的问道。 能住在东篱巷的都是功高爵显之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宅子这么破败?哪怕是司马无忌家也没这么寒酸啊。 “回殿下,这是汝南王殿下的宅邸。”
车夫倒是知道。这个职业都很八卦,哪家的主人、夫人有什么隐私癖好,哪家的宅邸出了什么新奇的怪事,各家的车夫往往都是第一批知道的。 汝南王司马统。这个倒霉蛋曾经是皇帝和南郡公主身边的护卫,也算是个远枝宗室,靠着皇帝的赏识被封为汝南王,承祧司马亮,却没想道封王以后还是这么寒酸。 司马冲想到原来是他,心里顿时释然。他在车夫的搀扶下下车,从怀中取出名刺交给车夫,让他前去下贴。 就在车夫下贴的功夫,巷子口也传来了滴答的马蹄声。一个二十来岁的黑脸青年骑着高头大马满脸倦意的走进了巷子,正是司马统。 “这不是汝南王殿下吗?”
司马冲揶揄道。 虽然两人同是藩王,但司马冲是晋元帝的次子,司马统不过是司马亮的玄孙,从血统上来说就不可同日而语。司马冲完全有资格摆谱不搭理他的。 司马统一听有人喊他,再看清了司马冲身上的王者服饰,立刻跳下马来相见,丝毫不敢摆藩王的派头。 “快快请起!”
司马冲笑着扶起司马统寒暄道,“多日不见,剑奴这是去哪里快活了?”
司马统一脸惭愧,“不敢!在下这是请会稽王殿下相托,在禁军中谋了个殿中校尉的活计。这不是刚刚下班么,碰巧遇到殿下。”
原来司马统还是是殿中校尉? 司马冲眼珠一转,想起了这几年司马统和司马昱走的很近,顿时也就释然了。 “出息了啊!”
司马冲一脸的欣慰,“宫中骤逢大事,一定累坏了吧?”
司马统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不敢欺瞒殿下,正是为了小皇子和小公主的事,天子吩咐要加强守卫。这不,最多回家睡两个时辰,还要赶回宫里当值呢!”
这小子倒是实诚! 司马冲心里暗暗讥讽,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难怪!难怪!小皇子和小公主一定很漂亮吧?”
“是啊!”
提起了小皇子,司马统立刻有了兴趣,他顿时忘了疲惫,兴奋的聊起了小皇子,还不无得意的朝司马冲炫耀了一番自己曾经见过小皇子。 司马冲原本只是抱着万一的心态,却万万没料到司马统居然真的见过皇子,这又让他的计划临时发生了改变。 “殿下,陶公请您进去!”
车夫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陶弘的贴身亲随陶猛。 “好,那卿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司马冲拍拍司马统的肩膀,以资鼓励,“看卿的府邸颇为破败,孤王改日定替卿好好翻修一下。好歹也是汝南王一脉,焉能让前来拜访的客人看轻呢?”
司马统看看自己破败的府邸,也羞红了脸。 当初为了从陶弘手里买下这座宅院,他已经是负债累累,倾尽所有。这几年一直在还债,哪里还有多余的钱请下人打扫翻新呢。 辞别了司马统,司马冲随着陶猛来到陶弘所在的丹房。 果不出所料,陶弘刚刚结束一炉丹药的炼制。否则他还不会出来见客。 闻着陶弘身上的丹香,司马冲深深一作揖,“陶公,别来无恙?”
“殿下!”
陶弘还了一礼,“请!”
两人分别落座,陶弘连杯茶水都没给,静等司马冲开口。 “陶公,不知上次那个丹药,你可否...”司马冲扭扭捏捏的开口,陶弘却立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