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心心念念的陶旭此刻正在合肥城下。 五座两层楼高的木制抛石车正在士兵们熟练的操作下不断朝着城内抛射巨石。这五座车比之谢尚手中的两座车更加巨大,投射的‘炮弹’威力也更为巨大。 “呼~” 士兵们割断绳索,一枚重达两百余斤的石头带着风声呼啸着从投石车的巨臂下划出一个美妙的弧形,准确的砸中了合肥的城墙。 没等城内守军从哀嚎中反应过来,第二枚‘炮弹’又呼啸而至。五辆投石车一轮齐射下来,合肥城的东南城角已经被砸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晋军士兵们欢呼着如潮水般涌入城中,看来合肥的战局已经毫无悬念了。 桓温站在陶旭身边,看得满不是滋味。自己指挥三万大军日夜围攻了一个月都没拿下的合肥城,陶旭居然只用了半天功夫就攻破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这种奇技淫巧。 桓温发酸,他身后的陶宇宙更加酸。同样都是陶侃的孙子,一个站在桓温身边指点江山,一个却只能站在桓温身后当跟班马仔。别人虽然没说什么,但陶宇宙心里很不是滋味。 “桓公!合肥城这就算拿下了吧?”
陶旭眼看只用了一轮,合肥城墙就土崩瓦解,便转头对桓温言道。 “嗯!”
桓温缓缓点头。 “既然合肥已破,在下建议我军只留下一个校部扫尾合肥,其余部队立刻北上,以解成德之围!”
提到成德,桓温就没什么动力了。但对于北上救援,他还是同意的。 这大半个月里他主要负责攻打合肥。而阻敌增援的任务就落在了庾怿的身上。庾怿虽然麾下也有八千多部众,但赵军集结了青徐荆豫四州的军队轮番攻击。庾怿一天几个战报求救,显然也要支撑不下去了。 “也好!”
桓温缓缓点头,“那陶君你就暂时留在此地,负责扫尾合肥。本督亲自前往救援叔预公。”
陶旭撇了撇嘴,心想刚才我帮你攻城的时候你还一脸高兴,怎么到了现在要援救你就推诿搪塞。庾怿的阵地离合肥不过十多里的距离,救援庾怿容易,救援成德呢? 一看两人僵持不下,一旁的孙盛连忙出来打圆场:“成德也是被围月余,救援刻不容缓,不如桓公前去援助庾公,陶郎前去救王郎?”
合肥的战事本来没有孙盛什么事,他身为安西将军长史,本来应该在武昌的庾翼幕府里安心写公文。但既然荆州出兵了,庾翼就不能不派个有资望的人当监军,名义上节制陶旭。 “孙长史,朝廷有明诏,各地援军须由本督节制。江陵军远道而来,马不停蹄就参与战事,本督已是看在战事刻不容缓的份上才格外开恩。如今陶郎不顾军疲马惫,强欲出击。岂不闻兵法有云,五十里逐利,必蹶上将军?倘若战败,是你负责,还是本督负责?”
桓温一番义正词严的话堵的孙盛无话可说。他本是个舞文弄墨的文人,写写史书还在行,打仗他根本不懂。 陶旭却被桓温的话激出火了,他向后退了一步,朝桓温抱拳行礼道:“庾公为国征战,分属同僚。桓公救之,理所应当。可成德城中不仅有在下的属下,也还有江州的同袍。他们都份属王师,桓公为何厚此薄彼呢?”
“好!”
桓温就等陶旭这句话,他指着陶旭警告道:“本督已经明言在先,陶君若还要强欲出战,那无论胜败...” “在下自当向朝廷交待!”
陶旭这话等于立下了军令状。 “有孙长史在此见证!”
桓温还生怕陶旭反悔,又指着见证人孙盛。 “在下绝无反悔!”
陶旭坚定的答道。 “那陶君尽管自便!”
桓温双手背负在后,自顾自的欣赏着手下攻破合肥的盛景,“本督粮草资备齐全之后,自会前来支援。”
“在下告辞!”
陶旭头也不回的带着身后的将官们走了,他身后的龙骧军诸将官都愤恨的盯了桓温一眼。 “桓驸马,这么做是不是....”眼看着两人翻脸,孙盛心中惴惴不安,他没有尽到监军的职责,庾翼派他来,为的其实是调和他二哥庾怿和陶旭之间的旧怨,现在没想到闹翻的却是桓温。 孙盛正暗自懊恼,桓温却若无其事的拍拍他的肩膀,指着火光冲天的合肥城道:“孙长史请看!合肥地处淮南交界,自古就是南北争夺的要冲。自咸和年间陷落以来,终于又回到王师的手里了!”
陶旭可顾不上桓温自我陶醉,他一边走,一边在思考如何救援成德。 尽管给谢尚派去了两辆初版的流星车,但陶旭对于谢尚能否解围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而且合肥西北方是晋赵双方救援和阻援合肥的主力,双方交织在一起,足有数万人之众。想要救援成德,就必须解决当面的敌人主力。 但看看自己,在抵达江陵时,陶旭的部下只有不满编的四个屯队。在江陵城补充了陶称留下的四个屯队后,又吸收了叟族等荆蛮夷的兵员新组建了两个屯队。 除开沈劲带走的两个屯队之外,陶旭自己手里满打满算也只有八个屯队,四千人出头。 看到陶旭眉头紧皱的样子,孙弘主动献计道:“主公何必烦恼,我军虽寡,但坐拥五辆流星车,自可鼓噪而前,一往无敌!”
听了孙弘的狗屁建议,一旁的毛穆之连连摇头。加入了陶旭麾下之后,陶旭把新组建的两个荆蛮夷屯队都交给了他来指挥。 “主公!”
毛穆之献计道:“流星车虽然威力巨大,但行动迟缓。离开了水路就只能牛拉马拽,日行不过十余里。成德距此地尚有百余里路程,这般速度过去,成德城早已被攻破。不如全军抛弃流星车,轻装简行,乘夜疾行。现在刚刚戌时,若是疾行,明天天亮前还来得及赶到成德城下。”
毛穆之的想法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只是陶旭苦心经营的军队全靠甲坚器锐,如果轻装简行,就算跑到了战场,也没剩下多少战斗力了。 “还是先去战场看看再说吧!”
陶旭也不再纠结,采纳了毛穆之一半的建议,只是让负责操纵流星车的器械大队留在合肥,其余步兵屯队全部重装疾行,先到庾怿所在的前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