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室内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喝骂声,也不知道殷浩躲到哪里去了。 突然,静室内一声尖叫,“夫人,找到了!”
紧接着,殷夫人就怒气冲冲的对着殷浩开始怒斥起来。 殷浩估计也是做贼心虚,虽然听不清他说什么,但阵阵低语,应该就是在求饶。 “半天时间?是不是又想着去和那寡妇厮混?”
殷夫人怒喝一声,下令道:“春梨秋菊,给我架起来带走!”
谢尚听见里面的胡闹,连连摇头。 就算殷浩有错在先,殷夫人这么闹也毫无作用啊。反而损害了殷浩的公众形象,要是被不明真相的粉丝传了出去,他的公众形象可就全毁了。 但殷浩再惨也是他自作自受,谢尚顾不得他,反而上前扶起了陶旭,“看来他今晚也去不了令兄府上了,那件事还是我派人去把荀令则叫来亲自和他说,你赶紧走!”
陶旭刚要拜别,却听到静室内的声音弱了下来,众妇鱼贯而出。 和当初第一次进建康如出一辙,两名悍妇一左一右,把殷浩夹在当中,直接架起来就走。 殷夫人一出门就看见谢尚和陶旭复杂的表情,她一脸的得意,不屑的冷哼一声,带着自家夫婿得意洋洋的出门去了。 陶旭不敢与殷夫人争雄,只能目送着她们把殷浩给半绑架式的架了出去,自己才尾随其后,出了谢府。 “舅母,那位殷公犯了什么事啊?他夫人为什么要捉他?”
躲在中门后的一个少女不解的问道。 她身边站着相貌身材都酷似殷夫人的中年美妇,正是殷夫人的胞姊谢夫人。 谢夫人拉着少女的衣袖小声道:“他在外寻花问柳,做夫人的当然要管了。”
“那我以后也可以这么管夫君吗?”
少女抬起头,一脸天真的问道。 谢夫人一听吓了一跳,少女以后要嫁的夫君可不是殷浩能比得了的。她连忙按住少女的嘴道:“悄声!难道你母亲没教过你什么是妇德吗?”
谢尚在远处瞥见了二人正在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便皱起眉头道:“谁让你们出来的?赶紧回去!”
谢夫人一听谢尚生气了,连忙带着少女往回走。 “站住!你让阿蒜先回去,我还有话说!”
谢尚一看见谢夫人,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她多嘴多舌,殷浩也不至于有这一场飞来横祸。虽然碍于面子不会说什么,但心里一定暗骂自己管不住老婆了。 “谁让你和女皇多嘴的?”
一等少女走远,谢尚立刻厉声呵斥道,“还当着陶子初和阿蒜的面,这要是让妹夫看到了,面子丢的更大!“ 谢夫人心里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妹夫殷浩借着隐居的名头成天在外瞎胡搞,妹妹又没事总来找她哭诉。她也憋着一肚子火气。 ”放屁!“谢尚听了妇人的理由,气得直跺脚,”你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吗?庾、王两家都快要火并起来了,殷渊源正在居中调停,要是耽误了朝廷大事,你担当的起吗?“ 谢夫人姐妹的兄长叫做袁耽,当年也是王导极为信任的心腹重臣。可以说要是袁耽还活着,谢尚的地位恐怕还不如袁耽。 可惜袁耽早亡,二十五岁就早早的故去。因为袁耽妹夫的缘故,谢尚和殷浩才被王导所倚重。 因为这层缘故,谢夫人的心里自然也是偏向王家一些。一听耽误了朝廷大事,她顿时花容失色,语气声调也自动降了下来。 ”错了?错了就能挽回吗?“谢尚呵斥道,”十多年前苏峻的事你是不是没经历过?要是庾王两家形成火并,我须要向天下人交代!“ 谢夫人一听这话更是吓得手足无措。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她如何承担的起。 她只知道殷浩在外乱搞,却还不知道殷浩身上有这么重的担子。谢夫人当即自告奋勇,愿意去妹妹家把妹夫赎出来。 “你自己闯的祸自己去擦屁股!我还有公务要办,晚饭就不回来吃了!来人,备车!”
谢尚一甩衣袖,自顾自的走了。 谢夫人见闯了大祸,不由得来回踱步,想了片刻,终于横下一条心,也走了出去。 *** 出了谢府,陶旭又走在乌衣巷的大街上,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和离京前的自己相比,现在手里有了政治资本,心态已经从容了许多。 许久没有独处的时光了,借着走路的机会,陶旭也好好整理了当前的思路。 眼下军队的事情由荀羡和几个手下暂代署理,倒可以省些心思。但最近自己研读兵书,又总结出来一些经验,也需要时间对部队进行再训练。 但除了军队以外,中护军的任免却是更加紧急的事。 从王导、庾冰,再到谢尚、郗鉴,甚至皇帝都要亲自下场为之肉搏。中护军的位置重要性不言而喻。 仅仅是陶旭自己,就直接参与了皇帝、谢尚,还有自己,这三份计划。间接参与的还有王导和郗鉴的计划。 对于不同计划中自己扮演的不同角色,陶旭自己都有些模糊了。 先是王导和庾冰的计划,两人针尖麦芒,互不退让,基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立场。无论是谁,都不会答应让对方得逞。 一旦这两人有一人得逞,只怕建康的脆弱平衡会被立刻打破。近在京口的郗鉴也不会容许这种平衡的打破。 剩下可行的,无非就是皇帝和谢尚的计划。这两方无论是哪一方,都不反对郗鉴的侄子郗迈出任中护军,二者所争者,无非就是护军长史的位置。 护军长史负责中护军幕府的日常运作,甚至比中护军本身更为重要。 郗迈又是个没什么能力的人,只是徒有资历。如果他上任,多半还是要依靠长史的力量。 那样一来,护军长史才是各方真正争夺的焦点。 按照皇帝这边的计划,是准备让汝南王司马统或者皇叔会稽王司马昱二人之一,出任护军长史。 要不说皇帝还是太年轻呢,有晋一代以藩王出任长史的,可以说是前无古人。藩王身为宗室,地位何等尊崇?怎么可能以君之身份自降为臣呢? 这么一想,这护军长史的位置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就在陶旭低头沉思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子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