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殷浩就拉着陶旭上了自己来时所乘的牛车,慌不择路的就走了。 “呼!”
出了巷子,殷浩才长出一口气。 他见陶旭低着头不敢说话,便猜到了陶旭心里想的什么。 “怎么,你猜我和公主……“ 不等殷浩说完,陶旭连忙打断他,”不敢!殷公名播于天下,怎么会和公主有什么事呢….“ 可这种话陶旭自己都不信,说起来特别不自信,声音也是越说越低。 殷浩却呵呵一笑,“你这么想也难怪!我的确是来找令则有事的。听说,左军将军的位置竞争的很激烈?”
皇帝昨天召见自己是通过荀羡引见,在场的都是皇帝心腹。 自己和殷浩没通过气,殷浩又说来找荀羡,显然和他也没见过。那一定是另外的六人里泄了密了。 陶旭心想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估计昨天自己向皇帝表忠心的话也被殷浩知道了。 再联想起自己当初在吴兴向殷浩表忠心时的样子….. 不过殷浩看起来也没有责备陶旭的样子,他呵呵一笑道:“天子威权不振,皇室纲纪废弛,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也是早就有所打算啊。”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殷浩也是皇帝的心腹之一? 果然,殷浩接着说出了他的想法,“昨天你的计划我听说了。你也不必打听是谁告诉我的,我自然有知道的办法。”
“但是,你的计划也太冒险了一些。推会稽王出来当这个左军将军,你以为王丞相和庾征西会同意吗?”
“如果他们的人无法上位,那中立方为何不能?”
陶旭反问道,“旭以为会稽王素有人望,又和朝中任意派系都无瓜葛,且是天子之叔。以他出任,庾、王两家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吧?”
殷浩听了呵呵一笑,“你以为便是他们以为么?你以为这左军将军就是一个空头将军吗?”
“但凡禁卫四军,每一军的将军都有各自的署官,如司马、功曹、主簿,才能正常运转。“ ”而像你“,殷浩指着陶旭道,”你道王丞相已经点了王敬豫进京,为何还要点你?“ ”若是没有我,只怕王敬豫会被郭杜二人架空?“陶旭答道。 殷浩点点头,补充道,”像东海王曾任长水校尉,这么一个虚衔却选取了以沛国刘耽为司马,颍川庾怿为功曹,吴郡顾和为主簿。会稽王虽有人望,但请得动这许多人来撑场面吗?“ 殷浩指了指陶旭,”这官,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那殷公以为?“陶旭被训了一顿,便索性问起他的主意来。 “我以为何人,你还猜不出来吗?”
殷浩又摇着扇子装起了逼。 “荀令则?”
陶旭脱口而出。 今天殷浩拜访荀羡,一定是有事商量,不是为了左军将军的事,还能为了什么呢? 可殷浩既然也有这个意思,和陶旭也是暗中符合。那不如索性顺水推舟一把! “不错,荀令则太过年轻,他若出任,必然会遭到反对。不如卖个人情给太尉,不仅让郗迈出任中护军,还让他兼领左军!“ 殷浩收起了笑容,”中护军一向管领外军,石头城的骁骑军丞相是不肯放出来了,那就把左军让出来。但郗迈兼任中护军,哪有这么多功夫管理军务,就让令则以射声校尉之名实领左军!“ 比起司马昱和陶旭的主意来,殷浩的打算更为阴柔和缓。既不主动得罪任何一方,又能悄悄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像这种阴谋,陶旭倒是十分佩服的。 ”我明白了,那我这就去和令则说!“陶旭自告奋勇的拍胸道。 ”不忙!“殷浩用扇子拦住了他,“想请不如偶遇。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见个老朋友吧!”
*** 这几天的庾冰十分暴躁,就连兄长庾亮从武昌寄来的亲笔信都被他扔在地下。 ”告诉阿兄,这口气,我非出不可!“庾冰背着手来回踱步,仿佛胸中积郁了无数的怨气。 自从庾怿退还江州,把建康的局面交给庾冰之后,虽然也偶有所得,但总体上陶旭崛起的速度并未得到控制,反而越做越大。 不仅这个驸马是稳如泰山,而且还在王恬的庇佑下进了京。石头城的骁骑军如今是建康地面上最嚣张的部队。 稍有不从,立刻出动七八个步兵大队实行”演练“。诸葛文熊被绑架了足足三天三天才被石头城的军队给放出来。 作为庾氏的重要盟友,诸葛恢的遭遇让建康城中尚在观望的家族势力们格外关注。如果庾冰不能实施有效的反击,这些墙头草会再次投入王导的怀抱。 ”府君,还是忍了吧!“来送信的男子三十来岁年纪,也不算年轻了,但在庾冰的面前却也丝毫不胆怯。 他苦口婆心的劝道:”征西将军已经给朝廷上表,天子也确认了丞相之后,就是府君你来辅政。何必节外生枝呢?“ ”更何况,王敬豫之所以耀武扬威,无非就是兵多而已。可府君别忘了,他把兵带到了建康,那姑孰那边可就…..“ 男子的话再明显不过了,庾冰连忙追问道:“怎么,四弟那边又要有所行动?”
男子微微点头,“四将军(庾怿)他上次遭逢一跌,已经是重整军备,预备再战。上次启用的是巴东周楚,他是陶子初的表兄弟,自然和他们穿一条裤子。此次四将军全部采用江州嫡系,一定会让王(允之)渊猷吃一个大亏!”
一听要发生军事冲突,庾冰却不眠有些担心起来了。 “会不会弄大了?老头子(王导)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可别逼得狗急跳墙啊。”
“所以啊!”
男子顺势劝道,“征西将军不仅劝你忍一时风平浪静,也在劝四将军。只要老头子一死,到时候征西将军的话谁敢不听?”
“可左军将军的位置万万不能退让!”
庾冰冷静下来,抚着他心爱的长须道,“你回去告诉兄长,就说我不会硬来,但怎么的也要让老头子吃个小亏!不然那些墙头草就又会犹豫!”
“哎呀,”男子连连摇头,“何苦呢?”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一个小厮从外面跑进来,看看扔在地下的书信,恭声道:“禀郎主,武陵王殿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