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败兵支支吾吾的不敢做声。 大汉扫视一圈,见没人答应,就知道这支败兵中已经没有军官了。 “五队主,他们全都全都划归你的部下!”
大汉话音刚落,就听到远方又传来隆隆的脚步声。 “是追兵!”
众军士都露出了惧怕的神色。 大汉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自己都乱了阵脚,那其他的士兵们也就没了希望。 “追兵有多少?”
他向败兵们问道。 一个败兵犹犹豫豫地答道:“漫山遍野,不知其数。”
大汉气得真想当场给他一巴掌,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他环视周围,身边只剩下五十多骑,再加上这上百名残兵,只见人人意志消沉,神色惶恐,要是自己不在,估计又会一哄而散。身边的骑兵们也都个个面带倦色。 硬打只怕是不行的,大汉身边的一名亲随见他犹豫不决,而远处的轰隆脚步声则越来越近,不能再犹豫了。 他小声对大汉说:“射阳城近在咫尺,不如就地坚守。如果再这么走下去,只怕部队都要散了!”
大汉点了点头,他马鞭朝东南方一指,“全体撤进射阳城!动作要快!”
他一声令下,晋军士兵立刻撒开腿朝东南方狂奔起来。大汉有些不甘的回头望了望北方,无奈的拨转马头朝射阳方向而去。 大汉的部队紧赶慢赶,差点在射阳城下被后赵军队赶上。幸亏他事前安排了一批重炮弩手在城头,用一阵弓弩击退了敌军。 可射阳城矮池浅,又年久失修。虽然大汉手下的军士们已经竭尽全力的在修葺工事,但区区一天半天的功夫根本不足以修建牢固有效的工事。 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小小的射阳城已经被四面八方的赵军团团围住。 “求援信发出去了吗?”
站在城楼的土墙后,看着城下贪婪到双眼发红的后赵士兵,大汉皱着眉头向身边的亲随问道。 “都发出去了。广陵、丹徒、京口,三个方向都派出了信使。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冲出去了…..” “唉,固守待援吧!”
大汉背着手,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去别的城墙巡视去了。 *** 高邮城。 高邮地处两淮中心,背靠邗沟水路,进可攻退可守,是南北双方争夺的要点。 如今的高邮城已经全盘被晋军占领,不仅城头站在日夜巡视的士兵,城外十里开外就有游走不定的侦察轻骑兵。整座城池已经被军用物资给塞的满满当当。 郗鉴一直在陶旭面前哭穷,现在终于露出了地主老财的真面目。 一船一船的军用物资在不停地往城内运输,而一船一船的百姓则不断地被运往京口。 住在两淮地区的百姓多为中原流落而来的难民。他们不是世家大族,也没有什么积蓄,更没有什么特殊的技艺,属于被朝廷抛弃的难民。江东各族都不允许他们踏足自己的领地,要不是这次后赵南下,就连京口他们都去不了。 陶旭的部队是最后一批出发的。从庱亭到京口之后,陶旭立刻让手下换上了郗鉴留给他们的装备。 和老头子哭穷时候说的不一样,从重步兵的长矛到刀盾手的弓弩,陶旭清单上的装备一应俱全。看来老头子也是下了血本了。 站在船头,陶旭看着忙碌不堪的码头。 因为背靠邗沟形成的湖泊,这里沿岸都被改造成了临时码头。一群群民夫们正在忙碌地从船头装卸货物,而另一边不断地有不符合资格的百姓试图登上南下的船只,有些被士兵发现,又被无情地推下船去,一时间码头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们为什么不能上船?”
陶旭问道。 刘建就是徐州人氏,他幼时便是历经千难万险才南渡过江,对于这种场景他太眼熟了。 “许是他们还年轻力壮,退可当民夫,进可充军士吧。”
刘建的声音有些消沉,“当年我阿父也是被官兵强行留下,只让我和阿母过江。后来….便再没了消息。”
众人听了,也都沉默不语。 他们大都是本地人氏,荀羡则年纪太轻,没有类似的记忆。听了刘建的话,也都大概猜到了他父亲最后的结局。 “但愿离乱后,能做太平人啊!”
陶旭感叹了一句,荀羡立刻掏出本子,又记录了下来。 “走吧,去看看能不能求求情。”
船只靠岸,陶旭跳下船板,向那群正在和船上的家人告别的男人们走去。 “你们的长官是谁?为什么不让他们和家人一起走?”
陶旭找了个附近的士兵问道。 那士兵一看陶旭和荀羡的服饰,就知道他们的官职不会亚于郗昙,他连忙恭敬的答道:“这是左校尉的命令。所有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男子一律不能离开。”
陶旭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让他们跟着我吧。”
陶旭的部队只有半个郗鉴麾下屯的编制,临时扩充一倍,也好增强一些战力。 那士兵有些犹豫,但还是恭敬的回答道:“回上官,这件事我可不能做主。还是请上官和左校尉他商量下吧。”
“不用了!就归他麾下吧!”
不知郗昙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从人群里出来,见陶旭正在索要人手,便直接大手一挥让给里陶旭。 荀羡倒也有些惊讶,没想到郗昙这么大方。 “这些人不过是些无赖地痞,别看他们现在哭得可怜。可一上阵,他们跑得就最快!子初要想让他们充战力,需要小心谨慎啊!”
郗昙笑着朝荀羡报了报拳,便自顾自的离开去各地巡视了。 “陶司马!陶司马!太尉有请!”
陶旭还想和郗昙多说几句,耳边又听得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却是老熟人夏侯长。 “令则,你把他们混编一下。我去去就来!”
吩咐完荀羡,陶旭便跟着夏侯长前往中军大帐。 高邮城的官府衙署早就被改造成了类似姑孰那样的土垒防御工事,郗鉴进驻倒也没花多少功夫。现在的衙署早就被包围的密不透风,仗可以输,郗鉴却不能有任何闪失。 衙署内部虽然人人面色沉重,但也都井井有条,一边的军官们在忙着给下级下达命令,另一边的文书们则埋头奋笔疾书着各类公文交给急着出发的信使。 跟着夏侯长穿过忙碌的前堂,陶旭来到安静的后堂。郗鉴正盯着墙上的一副地图呆呆地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