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
见苏鹿久站在那里不说话,慎思出声提醒道,“是要乖乖听我的话,‘嘭’一枪打在徐天明的膝盖上,还是要硬着头皮跟我抗争到底,为了这么一户从来没把你当回事情的人家而白白葬送掉自己的性命?”
苏鹿苦笑一声,“难道我听了你的话打徐天明,你就能放我一条生路不成?”
他对陆时铭恨之入骨,对自己当然也是一样的咬牙切齿,苏鹿并不认为他会存什么善心,看热闹而已,比起亲手杀死徐天明,看着他们两方自相残杀对他来说才更有意思吧?“也未可知呢。”
慎思悠悠道,“好歹我给了你这个手刃仇人的机会,你不应该先感谢感谢我才对吗?”
感谢吗?苏鹿并不这么觉得。即便徐天明从未拿她当亲人看待过,她也不会因此就认为他是敌人,更不想自己的双手沾染上任何跟徐家有关的鲜血。“可是我的枪刚才让你给弄破了。”
苏鹿耸了耸肩,赤手空拳的,难道让她直接跟徐天明打架不成?“枪我当然会再给你,问题是——这次你会乖乖听我的话吗?”
“事到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苏鹿反问。慎思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在扩音器那头低低笑了一声,很快,展台上方吊着徐艺菲女儿那只手的绳索又吊下一支枪来,苏鹿解了绳子接过,拉下保险直接将枪口对准徐天明。“鹿儿!”
毕竟接下来要挨枪子儿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尽管也惧怕慎思的残酷手段,徐成谦还是开口劝阻道,“你、你动了手的话,自己也会罪责难逃的,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别再跟我讲这些大道理了!”
苏鹿道,“徐先生,我跟你的想法可能不太一样,为人父母,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受难而不出手相助,罪责难逃又怎么样?只要珠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就算今天死在这里我也别无遗憾!”
这话她原本是说给慎思听的,希望他能看在孩子还小的份儿上放珠珠一条生路,可落在徐成谦的耳朵里,就是另一种意思了。当初他为了徐家的名声以及未来抛弃了苏鹿母女,这些年来也从未尽过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跟义务,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了,愧疚跟难堪的感觉顿时涌袭上来。那头徐艺菲见慎思将自己的父亲逼到如此境地,忍不住开口道,“苏小姐,把枪放下,你不能这样助纣为虐!”
她从没见过苏鹿的样子,但却也知道自己的哥哥在外有个私生女儿,是跟他的初恋情人生下的。“你闭嘴!”
苏鹿连看都没看她一样,目光跟枪口都直直地对准徐天明,冷笑,“徐老爷子,看看你教育出来的这些儿女,为了所谓的‘名声’跟‘荣誉’,他们可是连亲情都彻底抛到脑后去了,一个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置若罔闻,一个则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认了,这样品性的人,你还指望他们能够为你做些什么吗?”
徐艺菲的情绪本来挺平静的,一听到苏鹿话里的“儿子”二字,她顿时激动起来,“你胡说八道!他不是我的儿子,他不是……”“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说实话,苏鹿对慎思这个人实在没有任何的好感,不仅因为他把自己的安宁生活搅成了一团乱麻,更因为他让自己跟珠珠陷入了眼下这样的境地当中,是生是死都成了未知数。可听到徐艺菲避他如蛇蝎的口吻,她又不知怎的,对他泛起一股同情心来,对徐艺菲这种不负责任的母亲更是充斥了一腔无名的怒火。“我知道,慎思或许不是个好人,他把我们所有人都困在了这里,还把你女儿的手给砍了,可你想过为什么吗?”
闻言,徐艺菲脸上露出了心虚的表情,考虑到慎思仍在监听这个大厅里的一举一动,她没敢说得太响,刻意压低了声音。“他、他就是一个变态……一个十足的心理变态!我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因为不公平。”
苏鹿看着她的眼睛道,“同样都是别人的子女,他没享受过一天父母亲对他的关切跟爱,甚至他们都不欢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更别说教育他该怎么为人处世,所以你说,这件事情的责任究竟在谁?”
“你这纯粹就是歪理邪说!”
徐艺菲冷笑着反驳道,“难道没有父母教,就一定要做个十恶不赦的人吗?他自甘堕落,又怪得到谁的头上去!”
“徐女士,这是你一个母亲应该对自己儿子作出的评价吗!”
前面那些话,苏鹿都是用中文说的,唯独这最后一句换成了英文,想让爱德华伯爵也听个清楚。爱德华果然闻声皱了眉头,他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妻子,“艺菲,她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我们的艾薇拉跟罗伊之外,你还有别的孩子吗?”
艾薇拉跟罗伊就是他们生下的一双儿女。徐艺菲的心脏都要悬到嗓子眼儿了,可她没有办法当着爱德华伯爵的面承认这个事实,承认的代价是她身败名裂,并且,随时都有可能被赶出伯爵府。她承担不起,因此只能死死地咬住。“不……爱德华,我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孩子呢?我这一生都只忠于你,也只和你生下了我们的两个孩子。”
徐艺菲泪眼婆娑看着自己的丈夫,几乎是要哭出声来了。苏鹿戳穿她,“徐女士,你就当真不敢承认你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吗?明明是个不爱你的男人,你却费尽心思地要和他捆绑在一起,明明是你自己生下的孩子,你却对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恕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的女儿今天会受这样的恶果,你要负起码一半的责任!”
“闭嘴,你给我闭嘴!”
苏鹿句句话都刺中她的要害,徐艺菲冲她嘶吼道,“你不是我,没有体会过我的那种心酸跟绝望,又凭什么来对我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