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鹿皱了皱眉，对于苏永贤称呼沈音为“那个丫头”，显然不是很满意，不过也没在眼下的场合表露什么。只摇了摇，否认道，“不是。”
这个回答让苏永贤的眉头一时皱得更紧。倒是杜姣，轻蔑又冷然地笑了声，“我说姐夫，你未免也想太多了，她怎么可能会请得动陆时铭来说情啊？依我看呐，就连上次陆时铭说要娶她的事，也不过就是人家随口一提开的玩笑，要不然的话，这都过去一个礼拜了，他那儿怎么连个下文都没有？”
杜姣是知道苏鹿昨晚的行踪的，自然不会认为，她还有别的时间去接触陆时铭。不过此刻，她倒是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媚眸不禁微微闪动了一下。苏永贤没去留意她的表情，只狐疑地盯着苏鹿看了片刻，才道，“既然复职的事情跟你无关，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突然就变成了你？”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比起只会逞口舌之快的杜姣来说，苏永贤显然更不好糊弄。不过苏鹿也不是吃素的，心下一动，很快便将话题又不动声色地抛了回去，“爸，这就得问你的好妹妹了，毕竟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是得罪陆时铭到了什么份上，才能连累得自己朋友都丢了项目。”
城市宣传片原先的负责人跟杜姣关系很是不错，这在台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苏鹿这么一说，不仅坐实了杜姣惹恼陆时铭的罪名，还把项目负责人更换的原因也归咎到了她的头上，气得杜姣脸都绿了。忍不住指着苏鹿冲苏永贤抱怨道，“姐夫，你看她！”
“行了行了，我又没说是你的错。”
见杜姣沉不住气地又要发作，苏永贤只好安抚了一句，而后转头看向苏鹿，神色凝重了一些，“鹿儿，项目负责人到底是怎么换成你的，这事爸爸就不追究了，但姣姣毕竟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陆总，才会被停职的，你陪爸爸一块儿去趟盛光集团，跟陆总道个歉。”
道歉？苏鹿闻言，有些好笑地看了苏永贤一眼。他这哪是让自己陪着去道歉的？分明是还没消除疑心，想要借机试探她跟陆时铭之间，到底有没有他所不知道的联系吧？“爸，我觉得道歉这种事情，还是本人去比较有诚意。”
苏鹿没打算奉陪这么无聊的事，直接就拒绝道，“更何况，我跟陆总真的一点也不熟。”
苏永贤老脸一僵，大概也没料到苏鹿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再想到自己出门之前还在杜玫那里夸下了海口，说是一定能解决好这件事，脸色就更是沉了下来。连同语气都染上了一丝浓浓的不悦，“怎么说你也是我们苏家的人，难道现在家里人出了事情受了委屈，你也打算这么袖手旁观吗？”
苏永贤说得极为理直气壮，仿佛只要苏鹿开口拒绝，就是犯下了一桩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垂落身侧的双手在不断攥紧，苏鹿脸上仍是挂着无谓的淡笑，“爸，刚才杜姣不是还说，你不该帮着我这个外人欺负她嘛，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拿我当自己人看了？”
“你……”苏永贤气得脸色一变，伸手指着苏鹿，却是半天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苏鹿已经直起身体，打算单方面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话，“苏家人出了什么事情，还是麻烦你们自己去解决吧，我还得回去准备工作，要是耽误了陆时铭的事，就算你再挖空心思地道歉，恐怕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向马路对面。苏永贤却是没那么容易放过他，对着前座的司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迅速会意，下车将苏鹿给拦了下来。这个司机同时也兼职苏永贤的保镖，是个身材魁梧且面相凶狠的男人。苏鹿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但见他一点点朝自己逼近过来，心里难免有些发慌，扭头看向了苏永贤，“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苏永贤气愤地瞪着一双眼睛反问，“都说生女儿就是赔钱货，我看还真是不假，好歹把你从小养到大，我从你身上得到过什么？除了三年前，姓程那小子给过我一堆跟废纸没什么两样的股份，还有什么是你回报过我的？我告诉你，盛光集团，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被身材魁梧的司机拉拽着走了两步，苏鹿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因为她的注意力全然落在了苏永贤话里的某个字眼上。不禁喃喃反问道，“……什么股份？”
苏永贤皱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话已经说出了口，程锦希也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他便觉得无所顾忌，“我拿过程氏集团的股份，那又怎么样？苏鹿，别忘了我好歹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就算他姓程的小子想娶，我收点聘礼难道不应该吗？”
脑子里，有什么画面随着这几句理直气壮的质问一并闪过，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聘礼。三年前。苏鹿没有忘记，那是程锦希过得最为艰难的一段日子。因为一次错误的投资，导致程氏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各个项目的运行也都因此受到影响。那一年，程锦希不过23岁的年纪，却承担起了并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压力跟负担，每天不是在工地上解决工人暴动事件，安抚他们的情绪，就是奔走于各大银行以及私人企业，试图找到解决资金问题的办法。可在他陷入如此困境的时候，苏永贤竟然还以聘礼为名，借机索要了程氏集团的股份吗？“要我说，那个姓程的还真是够爱你呢。”
杜姣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极为满意地欣赏着苏鹿越发惨白的脸色，“那会儿子他都快破产了吧？可为了娶你，他还是心甘情愿拿出了程氏集团百分之20的股份，这事连你跟他母亲都不知道吧？你说当时，他要是狠狠心没给，程家是不是也就不至于落魄到今天这个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