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有几个佣人走近林若溪,只是不等佣人赶她,楚惜朝已经上去,握住她的手。一时间,佣人们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郑芳华看着此时此刻依然护着林若溪的儿子,悲痛欲绝地道:“难道你非要气死我和你爸爸才甘心吗?”
楚瑾瑜也站起身来,给楚惜朝使眼色:“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气爸妈了,有什么等以后再说吧。”
楚惜朝看着林若溪,林若溪也看着楚惜朝,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双眸已经湿润。林若溪知道,不管楚惜朝表面如何高冷、淡漠,其实他是个很孝顺的人。她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个时候只能优先照顾父母的感受,毕竟他们现在更需要他。楚惜朝忽然拉着林若溪往外走,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跟着他往外走。等出了大厅,来到花园,楚惜朝这才停下,双手紧紧握着林若溪的手,说:“若溪,你先回去,过两天我再来找你,好吗?”
林若溪望着楚惜朝,虽然满满地不舍,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这样的情况她能说不好吗?楚惜朝似乎很担心林若溪,嘱咐道:“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等过两天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林若溪还是点了点头,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也害怕张口就会哭出来,只得抽出楚惜朝握着的双手,转身离开了。只是转身的那一刻,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滚落下来,与刚才的紧张、不安比起来,现在却异常冷静,似乎已经清楚知道她和他的结局。但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疼痛起来,撕心裂肺一般的痛。楚惜朝看着林若溪瘦削的背影,心痛得无法呼吸,蓦地唤道:“若溪——”林若溪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去。楚惜朝忽然奔上去,从后面抱住她。楚惜朝甚至不敢看林若溪脸上的神情,他害怕看见她伤心难过,害怕看见她流泪。好一会儿,林若溪才调整好情绪,说:“你放心,我没事的,去照顾伯父伯母吧。”
楚惜朝舍不得松开林若溪,但又不得不松开她,心中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悲伤。林若溪依旧没有转身看楚惜朝,加快步伐离开了,就像落荒而逃……林若溪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然后就窝在沙发上,不知不觉便是一天。傍晚,隔壁王阿姨出门扔垃圾,看见林若溪家的门虚掩着,却又没开灯,便推门进来看看。她看见沙发上有个黑影,便猜到是林若溪回来了,忙开了灯,走了进去。“若溪,你回来呢?吃过晚饭了吗?”
王阿姨关心地问,“要是没吃饭,去我家凑合着吃点儿吧。”
房间里的灯光忽然一亮,林若溪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埋在膝盖上,也不回话。“若溪,你也别太难过,你这么好的姑娘,就算这次没结成婚,以后小楚也一定会风风光光把你娶回家的。”
王阿姨劝说道。像王阿姨这样的中年大妈,都不关注娱乐圈新闻,只知道楚伊人自杀,弄得楚惜朝和林若溪没结成婚,却不知道现在到处都在传是林若溪和何向南有染,逼得楚伊人自杀的。“若溪,你想开点儿,千万要照顾好自己,要是你妈妈知道你这个样子,又该担心、难过了。”
王阿姨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儿,也是真心担心林若溪,心疼林若溪。最后,王阿姨见说什么林若溪都没有反应,就唉声叹气地离开了。虽然楚惜朝再三向林若溪强调,他不会离开她,他会来找她,可她依然看不见未来,看不见希望。她就像钻进一条漆黑的胡同,怎么也走不出来,担心、害怕、难过。但她并没有嚎啕大哭,并没有歇斯底里,而是坐在那里,默默地流泪……两天后,是楚伊人的告别仪式,林若溪本不想去的,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换了身黑色裙装,裹了条围巾,遮住下半张脸,又戴了墨镜,这才打车赶去。林若溪来到殡仪馆,却没有进入大厅,而是躲在门外偷看。老太太没有来,大概还病着吧,而郑芳华悲伤的哭声没有停过,楚柏生则一直搂着郑芳华,脸色也不太好。楚惜朝和楚瑾瑜兄弟俩则忙着打理一切,皆是满脸悲痛。不时有宾客进去吊唁,眉宇间都是感伤,谁也想不到这楚家大小姐就这样没有了。林若溪远远地看着楚惜朝,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似乎瘦了很多。大概是林若溪看楚惜朝看得太入神,竟然没有发现,何向南不知什么时候进去了。虽然何向南不爱楚伊人,可交往过这么长时间,还曾经同床共枕,始终是有感情的。不等何向南走近,已经有保镖拦住了他:“何先生,不好意思,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何向南望向楚柏生和郑芳华,乞求地道:“请你们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吧。”
他害怕错过这个机会,他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所以,他明知道此行来不过是自取其辱,可他还是来了。楚柏生恨恨地看向何向南,大喝道:“何向南,你还敢来?”
何向南不解,眸中闪烁着悲痛的泪光:“我只是想见她最后一面,你们为什么要做得如此绝情呢?”
楚柏生听何向南如此说,更加地生气:“我们绝情?要不是你,我女儿会自杀吗?你有什么面目来见她最后一面?”
最后,楚柏生挥了挥手:“将他赶出去,赶不出去,就揍死了扔出去。”
于是,立刻有两名保镖上来,拉着何向南往外走。但何向南挣脱那两名保镖的束缚,还想要上去央求。保镖们见状,便开始动手。以何向南一己之力,自然敌不过经过专业训练的保镖。结果自然是,何向南被揍得半死,被那两个保镖拖尸体一般,拖了出去。林若溪本来也想进去见楚伊人最后一面,可看到何向南被打,也没了胆子。当何向南被拖着从林若溪身旁经过时,她看见了他眸中的悔恨和不甘。她看着保镖们拖着何向南的身影消失,重新望向大厅,便见楚惜朝走出来,他是看见她了吗?果然,楚惜朝看见林若溪了,毕竟是心爱之人,即便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他也能轻易地认出她来。楚惜朝抓着林若溪的手,拉着她来到后面的走廊上,这才松开了她。他担心地问:“你怎么来呢?”
林若溪抿了抿唇,说:“我来也是想见伊人最后一面。”
楚惜朝感叹道:“人都死了,见与不见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抚摸着她苍白、憔悴的脸颊,说:“而且我怕我爸像对何向南那样对你,所以听话,回去吧。”
尽管林若溪很想见楚伊人最后一面,但还是点了点头,因为不想楚惜朝为难。楚惜朝总算有些放心了,努力挤出一抹微笑:“那你先回去,晚上我会去看你的。”
林若溪闻言,心里浮现出一丝喜悦:“那你一定要来。”
楚惜朝坚定地说:“我晚上一定来,我想你都快想得发疯了。”
然后两人手握着手,痴痴地看着彼此,以解这两日不见的相思之情……晚上,林若溪特地做了酒酿汤圆,等着楚惜朝来,一起吃宵夜。在林若溪的意识里,六点算是傍晚,八点就该算是晚上了,所以八点整就做好了酒酿汤圆。她趴在餐桌边,看着两只碗里圆溜溜的、嫩嫩滑滑的汤圆,脸上扬起愉悦的笑容。但林若溪从八点一直等到十一点,楚惜朝都没来,碗里的酒酿汤圆都黏在一起了。她想给他打电话,可又怕他还在老宅,不方便接电话,于是只得继续等。十一点半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忙拿起手机看了看,果然是他的电话,迅速接通了。她高兴地问:“惜朝,你快到了吗?”
手机那端一阵沉默,然后才响起楚惜朝的声音:“若溪,对不起,我今晚来不了了,你早点休息吧。”
林若溪本想装作若无其事,说句“好”,然后挂断电话。可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失落地问:“怎么来不了呢?”
楚惜朝有些支支吾吾,大概不想骗她,可又不得不骗她:“我临时有点儿事。你放心,等过两天我一定去看你。”
林若溪明知道楚惜朝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自然不会拆穿他,“嗯”了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他总是说过两天一定来看她,可过了两天又是两天。她并没有责怪他,而是伤心难过,一定是伯父伯母不让他来看她吧。林若溪起身,将那两碗汤圆倒进垃圾桶,把碗丢在水槽里,都懒得洗了,便回卧室,躺在床上。被单上,房间里,都还留着楚惜朝的味道,勾得林若溪心里的想念越发地汹涌。可他现在要来见她一面都这么难,他还会跟她在一起吗?还会娶她吗?她舍不得离开他,可又不得不认清这个事实,她和他此生只怕是有缘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