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向朵的眼皮直跳,有股不好的预感从脚底涌了上来,门口好像有脚步声临近,其实在信息时代,狗仔队想要查到她的行踪太过容易,这次是她太过大意了。如姨万分慌乱,急得一直在搓手,好几年没有见到这种阵仗了,上一次应该是在老爷倒下去的时候,家里群龙无首。向朵的手扶着额头,记忆蜂拥而至,三年前爸爸病倒了下去,那一夜也是有许多记者追到她家门口,不断地拍打着大门,她开始觉得心慌,脑袋里面有很多片段跳了出来,爸爸那张喘不过的脸,无数聚光灯,吵杂的声音,还有漫无边际的黑色天空……她想走到病床边看看东东,可一转身就给自己的步子绊倒了。如姨站得近,连忙搀住她的手臂,“三小姐,不如你给姑爷打个电话。”
如今这种状况,也只能希望姑爷过来帮忙了。向朵的手垂落在身侧,定了定神才想起来她应该给他打电话的,急急忙忙从床上拿起手机,不过才嘟了几声而已,可她却觉得时间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很快那头响起了熟悉的男音,“喂?”
她说话的语速很慢,“景琛……你在哪里……我这边有很多记者,你可不可以……”男人脸色大变,听出她的声音很不正常,没等她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你等我,我马上就回去!”
“好……”向朵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会抖,只觉得心里的不安一层盖过一层,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不淡定了。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就听到东东在喊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将他抱了起来,用力揽在怀里,脸抵在他温度还略高的小脸蛋,东东皱了皱小小的眉毛,不满意地嘟囔,“麻麻,外面好吵哦。”
“东东,没事的,没事的。”
这话不知是在说给孩子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如姨听到外面有撞门的声音,手足无措起来,“三小姐,他们在撞门了。”
向朵抬起脸,知道有些狗仔队为了得到新闻,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努力压下自己的紧张,“如姨,你把东西收好,我们出去,离开医院先。”
“可姑爷还没有过来?”
如果没有姑爷,她们要怎么应付外面一大帮记者?向朵拿出一条小毯子包住东东,然后再帮他戴上一顶小帽子,确定把他遮得严严实实后才说:“来不及等他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等到她准备好了,如姨才将门打开,外面果然站了很多记者,涌了进来,争先恐后地把相机摄像头跟话筒对准她,“向小姐,请问这个孩子是你的私生子吗?”
“向小姐,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到洛先生?他知道后不会跟你离婚吗?”
“这个孩子的亲生的父亲是谁?”
……如姨的手挡在前面,可不过就是虚式,向朵紧紧地把东东拥在怀里,唇瓣紧抿,温凉的面容血色尽褪,唇畔微微勾起,“向小姐?”
漂亮的眼睛直视着前面,脸上有丝丝冷艳迸出,“据我所知,我现在还没有洛先生离婚,你们应该称呼我为洛太太!”
记者们有点困惑了,她怎么还以洛太太自居啊,完全没有一点没抓包的窘迫跟愧疚。一个男记者上前一步,“向小姐,我们这样称呼你也是正常的,毕竟你很快就要离婚了。”
向朵的眼眸朝他望了过去,很想说我离不离婚关你屁事啊!但话到嘴边,却只能变成另外的内容,“我觉得我要不要离婚总归是我这个当事人比较发言权吧,不过还是感谢各位记者朋友关心我的家事,但我现在有事,改天再跟各位聊,这会不奉陪了!”
她再怎么生气都只能打着官方的腔调,毕竟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洛家的形象,行为举止不好会被人留下话垢。内容虽然很婉转,但意思很明白,她现在要离开,他们好不容易才能逮到这么大条的新闻,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紧追不放地问道:“向小姐作为公众人物,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才对。”
向朵的眼睛眯了眯,她这辈子需要给交代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向镇钦,一个是洛啸天,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另一个是待她如亲生女儿,其他人并不在她的名单之内!真是可笑之极,她需要给他们交代!“向小姐,你自己身为一个私生女,然后生出来的儿子也极有可能是私生子,是不是上瘾了啊。”
记者的问题永远都是犀利又能抓住重点的,想要试探这个孩子是不是私生子。女人的脸蛋尽是温凉,口吻听起来很随意,“我觉得我虽然是私生女,但我爸挺疼我的,你见过哪个私生女能拥有那么股份?”
那人被呛了一下,感觉这个女人狡猾地让人无从下手。说完后,使了个眼色给如姨,如姨拿出了平时少见的气势,提高声线,“你们全部都给我走开!我们要出去!”
向朵将东东的脸蛋压在自己的胸前,见人群中有一条缝隙就快速绕了出去,身后成群的记者还是跟了上去,她加快脚步朝大门口走,可还是在门口被拦了下来,她彻底冷下脸,“让开!”
这些人也没碰到她的身体,就是把她困在中间,进退不得,她不想强来,怕推搡之间会伤到东东,要走不能走,一颗心简直都要急坏了。倏然,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响了起来,那是轮胎跟地面剧烈摩擦产生出来的声音,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朝门口看过去,黑色的迈巴赫以极其嚣张肆意的姿态稳稳地横在大门口的中间。车门被打开,露出一双修长的腿,紧接着一张出类拔萃的俊脸便展现在大家眼前,洛景琛端不紧不慢的步调走了过来,五官宛如雕刻般精致。抬手拿开架在脸上的黑超,深邃的眼眸直接嵌在被人群围住的女人,目标很明确,连一个多余的眼风都没有分给别人。向朵的目光透过空气也在望着他,他没有走得很快,但迈出来的每一个步调都很大,让她徒生出一种错觉,他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