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说。”
薛楷瑞无视她的举动,将水果摆好,淡然地坐在了沙发上。小林看着他的冷漠,心逐渐变凉。为了他,她失去了双腿,他却翻脸不认人了……“薛楷瑞,你真是个混蛋!”
小林一边骂着,眼泪却忍不住流下来。“是你把人推开的,不然,伤的人,不是你!”
薛楷瑞眼底一抹怨恨之色,如果不是她,倪佳人哪里活得到现在!她受伤,还被截肢,完全是因为蠢!“你!”
小林气到身体发颤,“那是一条人命啊!”
“不是她死,我迟早会亡。”
薛楷瑞眼底一抹阴狠,“如果不是她,薛家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小林无言以对。他的恨,她不懂。她的悔,他也不会懂。她孤身一人在A市,亲人都不在身边,截肢的事情,她没有通知家里人,害怕他们担心。不,怕他们嫌弃吧。原本就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她又失去了双腿,没了养家糊口的能力,也无法再给他们嫁入豪门的希望……想必,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她了吧?她自己早已心灰意冷,打算了解生命罢了。可她竟然还帮着这个没人性的人隐瞒,她的爱,果然是廉价的,廉价得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如今还苟延残喘的活着,只想静静地看着事情收尾。“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薛楷瑞狠戾的一声怒吼,拳头砸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苏泽修还在查在医院下黑手的人,不仅问了周边过路的人,还不嫌麻烦地翻出了周边的监控,但一无所获。祁闻托人查了薛楷瑞和那位工人的通话记录,倒是没什么异常,只是,那个工人的账户有一笔对他们来说不算大,对施工人员却是不小的进账款项。由一家国外银行打进来的两万块钱。一个工地的施工人员,怎么会有国外的账款?祁闻托关系让人追踪了打款人的信息,发现了一个名字——Lin Li。恰好,薛楷瑞母亲的名字,就叫李琳……在出事当天,他们看出蹊跷就已经秘密地观察了工人的行动,他表现得倒是正常。上班,下班,偶尔喝个小酒,偶尔吃顿小肉。因为齐天集团出了告示,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所有人员不得出现变动,他还乖乖地待在岗位上。祁闻到工地找那位工人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在工地的倪佳人。“你怎么还来这里,很危险知不知道?”
“没关系,我会注意的。”
“再让你出事,我这家酒店可真的开不起来了!这块地会被浮石收回去的!”
祁闻哭丧着脸。一边为自家酒店的前途担忧,一边又觉得倪佳人的敬业无可厚非。“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哎……”祁闻长叹一口气,拿她没辙了,“既然你在,跟我一起来吧。小四应该已经过来了……”“啊?”
傅司臣……也来了?“不想见啊?”
祁闻打趣。倪佳人已经走在了前面,“走啊?”
祁闻默默地跟上,最近倪佳人心情似乎不错,他嘴角跟着上扬。果然,她的心情只跟随他一个人而改变。两人到工地的临时办公室里,傅司臣已经到了。他坐在简易的板凳上,浑身却自带光环,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有点儿局促不安的工人,仍穿着那件她熟悉的破旧的汗衫。“小四,怎么样了?”
祁闻一声呼唤,傅司臣转过头来,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人。眸光在倪佳人身上停留不过三秒,又转回了头。倪佳人微微动容,至少,他的眸子很平静。“证据呢?有的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哦,这简单。”
祁闻扬了扬手,助理送上一个文件,递给了傅司臣,说,“附近的监控拍下了薛楷瑞的车进入工地的照片,他的账户里多了两万块钱,已经查明了钱的来源,是薛楷瑞的母亲。”
傅司臣翻了翻,将文件摆在工人的面前。“如何?”
“我……我没做就是没做,那两万块钱是我帮别人收的,等他回来我要还给他的。那是我工友的血汗钱……”“血汗钱?的确是血汗钱。”
傅司臣一声嗤笑。利用别人的生命换来两万块钱,可不是血汗钱嘛。确定是他做的了吗?倪佳人有些不确定了,她的确怀疑过,不过,那个工人看上去很老实,老实到她不愿意怀疑。“所以……那个水泥块,是你故意推下来的?”
“我没有!”
工人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心脏却跳得有些虚。倪佳人逼问,“为什么?人命在你眼里就值两万块钱吗?”
他还害得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失去了双腿,失去了行走的权利,失去了……等等,那个人是……薛楷瑞的女朋友?“小林呢?”
她猛地回头看向傅司臣,眼底满是震惊,“她……”傅司臣解释,“我想,她原本让你过去是有阴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她却救了你。”
“不可能啊,小林跟在我身边很久了……”还是难以置信。“小林是一个农村姑娘,心肠向来很好的,她甚至……甚至看到街上一只流浪狗都要心疼很久……”“那你看到她花钱给流浪狗买过吃的吗?”
傅司臣的一声冷问,倪佳人愣住了,脑海里不断出现那些画面,她每每都说好可怜,却只是看着走远……“所以呢?”
“伪善罢了,身在商场多年,你还看不清楚吗?”
倪佳人摇了摇头,她还是不相信。一个换双腿换了自己一条命的人,怎么可能用阴谋杀她呢?“她救了我。如果不是她,躺在病床上被截肢的是我!不,我可能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倪佳人自顾自地说着,脑海里完全不愿意接受他们的猜测。小林跟了她那么久,她一直柔柔弱弱的,还记得她从公司一路小跑出来撞进薛楷瑞怀里的时候的开心模样,就跟每一个陷入爱河的小女生一样,那种爱意和欣喜是完全无法伪装的……就像,她每次看到傅司臣一样。不论他怎么伤害,她还是忍不住想见,忍不住喜悦……“别幼稚了!”
傅司臣突然吼了一声,将她从纠结中震了震。“小四,你别激动,现在都还是猜测,不是还没有……”“啊……”倪佳人感觉背后被撞了一下,众人一个不稳,整个人往前扑去。“佳人!”
一声惊呼,倪佳人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想缓冲摔倒传来的痛感,猝不及防地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傅司臣一手护住她的头,一手揽着她的腰,紧紧地将她护在怀里。鼻息传来熟悉的味道,倪佳人双手还抵着他的胸膛,他稍快的心跳声从掌心传来,贴着他的胸膛,倪佳人脸色倏地红了。祁闻早已拦住了那个始作俑者,“跑什么跑?”
“我怎么就跑了?我要去工作!耽误一个小时都是我的血汗钱!你们赔吗?你们这些资本家哪儿知道我们的辛苦啊!莫名其妙地扣着我,我老婆孩子还等着我的工资吃饭呢!”
他突然吼得理直气壮,半点儿胆怯都不见了。傅司臣眸光瞥过窗外,眼底闪过一抹光芒,“让他走。”
低沉的嗓音,像是在压抑怒气。“小四?”
祁闻惊呼,怎么就放他走了?傅司臣肯定地点了点头,祁闻不解地看了男人一眼,才缓缓地松开了手。束缚他的力道一消失,工人立刻泥鳅般溜了出去。倪佳人眷恋地窝在傅司臣的怀里,他的力道大得真实,正当她转眸看那个工人的时候,他却面无表情地放开了。失落。“咳……那什么,我先撤了啊。”
祁闻有些尴尬,想溜,却被傅司臣逮住,“过来。”
三人走到窗口,却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工地外一个角落,隐隐露出了一个车头,而那个工人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跑去。“早点儿接受现实,比自欺欺人好。”
傅司臣突然出声。倪佳人诧异地抬头,这好像是在劝她?她转过头,看着那个工人消失在拐角,“等真相大白再说吧。”
有些泄气,不管怎么想,她也觉得傅司臣的推测是有道理的,而且,目前也只有这一个解释可以把整件事联系起来……“那……那个医院的想杀我的人呢?”
如果是这样的猜测,那个人无法与之联系起来。“暂时还不知道,泽修在查。”
另一边,工人钻进拐角,那里是监控死角。薛楷瑞背对着墙面,一只脚踢在墙上,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怎么才来?”
“抱歉,薛先生,我一看到车就下来了。还有什么事吗?”
工人笑得一脸谄媚。这可是他的财主,不论如何都不能得罪。“那个女人,最近是不是都在工地?”
“是啊。”
薛楷瑞突然摸出一张卡,递给工人,眼底一片冷光,“想办法处理了,这里面有十万块钱,都是你的!”
“还……还要来?”
工人有些迟疑,“可是,他们已经怀疑我了。”
“那就换一个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
“薛先生,那位小姐人挺好的,跟您到底什么深仇大恨啊。”
工人接过卡,还不忘多问两句。“乖乖做好你的事,少管其他!”
语气倏地冷厉。薛楷瑞转身上车,迅速地离开了。在这里多留一秒,都是风险。“两万?十万?一条人命这么不值钱?”
一个冷鸷的声音。“谁?”
工人惊恐地转身。傅司臣一手插在裤兜里,在一片废墟里,仍能走出一种红毯的感觉,手里握着手机,在大拇指和中指间不停地转着。而他的身后,跟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警察。“证据确凿,带走吧。”
“是。”
身后的警察闻声,立即上前,在工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手铐扣住了他的双手。“你们……你们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