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中秋,易安寻了个理由召了丁西到慈宁宫。 靠在软塌上,易安淡淡地问道:“你前日与墨雪说皇上在休闲山庄偶遇了杨家大姑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家大姑奶奶指的和离在家的杨佳凝。杨佳凝的美貌京城有名,任何人知道这事后都不得不多想。 丁西将这消息传递给墨雪也是冒了风险的,他以为说了易安会召见,没想到竟等了两天。 跪下趴在地上,丁西轻声说道:“回太后娘娘,皇上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慕名而去,没想到弹琴的竟是杨家大姑奶奶。”
若是未嫁的姑娘,皇上看上纳进宫也没什么。但这位杨家大姑奶奶可是和离过的,并且名声还不好听。 墨雪问道:“不过是见了一面,缘何你如临大敌?”
丁西颤着声说道“杨家大姑奶奶当时上着一身莹白的玉纱袖衣,下着月白散花裙,一头如墨的头发挽成垂云髻,身上就戴了一支如雪的白玉钗。不施粉黛,却美得动人心魄。连奴才这等断了根的人,看都忍不住心跳不止……” 易安听了什么表情都没有。 墨雪却是打断了他的话,问道:“皇上当时是什么反应?”
丁西顿了顿,轻声道:“皇上后来与奴才说,看了杨大姑奶奶才知道什么叫国色天香,跟她一比后宫的嫔妃都是庸脂俗粉。”
易安闻言轻笑了一声。杨佳凝她以前也见过,确实很美,但远没到他所说的那个地步。不过她也知道皇帝的性子,喜欢的时候就像那月光似的洁白无瑕无人可比。可将后宫的嫔妃说成庸脂俗粉,这就过分了。 丁西听到这笑声噤若寒蝉。 墨雪继续问道:“后来呢?皇上有没有与杨佳凝交谈?”
丁西点头说道:“有聊,不仅聊了琴艺跟画艺还下了一盘棋。下完棋以后杨家大姑奶奶就走了,走之前皇上询问她的性命,她说相逢既有缘却没必要相识。”
话是这般说,皇帝一着人打听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易安问道:“这么说皇上很惦念她了。”
若皇帝不是极为惦念,丁西也不可能将这么大的事告诉他了。他八岁跟在皇帝身边,对皇帝性子极为了解,既上了心就会想方设法得到了。 丁西以蚊子似的声音说道:“是,回宫以后皇帝时常把玩当日两人对弈的那盘棋子,还说不知道下次出宫能不能再见到杨大姑奶奶。”
就算没有机会,皇帝也会想办法制造机会偶遇的。 易安嗯了一声道:“你回去吧,这事不要让皇上知道。”
丁西巴不得易安别跟皇帝提,这样皇帝就能一直信任他了。当然,相比失去宠信,活命还是最要紧的。不然他也不会告密了。 等丁西出去以后,易安眯上眼睛假寐。 墨雪忧心忡忡地说道:“太后娘娘,皇上分明是看上了杨佳凝。太后娘娘,咱们得想办法阻止啊!”
易安眼睛都没睁开,说道:“阻止,怎么阻止?”
墨雪摇头说道:“将杨佳凝送出京城或者让她出家为尼。”
必要的时候,让杨佳凝下去陪兰澄也不是不行。 易安神色很平静地说道:“你忘了当初他对程秀霞那热乎劲,不仅要废后还质疑我。现在他对杨佳凝上了心,我若是阻止又得起争执。”
天下的美人一茬一茬的长,要皇上以后看上一个就阻止她还不得累死。 墨雪着急地说道:“任由皇上这样下去,杨佳凝怕要不了多久就回进宫为妃了,要这样到时候外头还不知道怎么非议皇上呢!”
易安就四个字,顺其自然。她不赞成但也不阻止,皇帝真要杨佳凝进宫为妃也由着他去。 墨雪可没她这般心大,她是不想皇帝娶那杨佳凝劝不动易安她就求助清舒请她一起劝。 知道这件事,清舒惊了下:“皇上看上杨佳凝?这怎么可能?”
墨雪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说完后道:“就那么一面皇上就上心了。若现在不想办法阻止,让她进宫很可能是一家独大了。”
清舒想起当年的一个传闻,说先皇有意将杨佳凝许给云祯,不过这事后来被先皇的否认了。不过空穴不来风,她是怀疑皇帝起了这个心思。 将外放的思绪收回来,清舒道;“你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对他该很了解。皇上一旦上了心,得到了爱若珍宝,得不到就回心心念念。太后要强行干涉此事,到时候定会影响母子关系的。与其想办法说服太后,还不如说动杨阁老让他将杨佳凝送走。”
墨雪是不想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 清舒觉得她的想法很天真,说道:“墨雪,你觉得休闲山庄的见面真的是意外吗?哪有那么巧的事。”
墨雪摇摇头道:“我问过丁西了,他说当时走那条路是很偶然,应该只是巧合。”
清舒也无意去追寻是人为还是巧合:“这事让杨阁老去解决,别让太后娘娘做这个恶人。为一个杨佳凝影响母子情分,不值当。”
“杨长风说不准就希望杨佳凝进宫为妃呢!”
不等清舒开口,墨雪就道:“杨长风一直反对太后执政,这么好的机会他应该不会放弃。”
要是杨佳凝进宫吹枕边风,到时候皇上不让太后插手朝政。以太后的性子,母子两人必然会心生嫌隙。 清舒沉默了下道:“这事太后自有决断,你听太后的吩咐就是。”
墨雪见清舒不愿劝说易安,忧心忡忡地回宫了。 清舒揉了下太阳穴,自言自语道:“这才过了几日清净日子啊,又闹幺蛾子。”
自窈窈外放以后,除非有特别要紧的朝政不然符景烯每日都会回家。这日没什么事,他还比往常早半个时辰回了家。 看到清舒很是疲倦的样子,符景烯不解地问道:“衙门最近也没什么大事,你怎么这般累?”
清舒说道:“中午没睡好。”
她没如墨雪的意去劝说太后,但这事让她担心以致午觉睡不着了。 “碰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清舒想着符景烯对杨长风的了解颇深,点头说道:“进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