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舒脸色没半点波动,神色还是淡淡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第二个条件好办,但第一个条件却有些违规。当然,办案也不可能那么死板,只要他一共有价值的东西也能灵活应变。 澹家豪很自得地说道:“凭我掌握了山东布政使跟按察司等不少官员欺压百姓勾结商贩牟利以及夏家丁家这些人犯下的罪证。林大人,只要你答应,我就将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清舒看他神色就知道应该不是骗自己的,她考虑了下说道:“只要你提供的东西是真的,这两个条件我都答应。”
一阵猛烈的咳嗽以后,澹家豪说道:“叫人来写吧!”
见清舒看着他,澹家豪笑了下说道:“自我将那畜生跟几个兔崽子都弄死以后,澹家辰就派了人在我身边。”
他杀伤力太大了,澹家辰吃了那么大亏肯定会防着他了,不过除此之外其他地方并没薄待他。也是如此像刚才所说的事他不会写下来,不然转眼就到了澹家辰手里了。好在他有个好脑子,这些东西都记下来了。 也是因为身边的人都不可信,所以他没办法跟外界联系。不然的话他早将澹家的罪证送到京城的飞鱼卫了,澹家也不用等到今日被查处。 因为涉及到省城的官员,清舒也不敢叫外头的书吏抄写,就将阿千跟阿秀叫了进来。花了大半个时辰澹家豪才将所知道的都说完,中间咳了一次时间还不长,这让阿秀对他刚才吃的药很是好奇。 说了这么久的话,澹家豪的精神都有些不济。 清舒也泛起了同情心,本该是天子骄子却因为那些庸才的嫉妒落到这么个凄凉的下场。所以痛恨报复澹家,他也能理解。 因为心软,清舒也就多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没了的心愿?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你。”
澹家豪闻言笑着说道:“都说林大人是菩萨心肠,传闻非虚。我还真羡慕符景烯,命好碰到你,让他从地狱爬回人间。”
对他来说活着是遭罪死了反而是解脱,也是因为想要看到澹家毁灭这才一直熬着。现在得偿所愿,他也不愿在熬下去了。 清舒看着他,面露锐利之色:“你竟然暗中调查我们?”
澹家豪并不在意清舒的脸色,说道:“你放心,我并没调查你。我只是听说了符景烯的一些事,发现他的遭遇与很相似所以忍不住关注他。”
符景烯小时候的处境与他一样都很艰难,唯一不同的是想害他的人隐在暗处,而符景烯的嫡母跟两个嫡兄却是在明处。所以符景烯对他们有防备找着机会逃了出去,而他没防备被算计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变成了病秧子。 清舒说道:“他跟你不一样,哪怕身在地狱他行事也有自己的原则。”
哪怕上辈子符景烯恶名在外人人谈之色变,但他从没滥杀过无辜。但澹家豪不一样,他间接害死了许多人。 澹家豪笑了下说道:“是不一样。我是个废人,而他不仅身处高位,还夫妻恩爱,儿女也聪慧孝顺。”
他自诩天资悟性并不比符景烯差,可两人的际遇却天差地别。他倒也没什么嫉妒的,只是有些遗憾跟后悔。若是当年他听了母亲的话表现得平庸一些,等到有了自保的能力,现在哪怕仕途比不上符景烯但肯定也是妻儿环绕在身侧,而不像现在这样拖着残躯苟延残喘。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等你去了,我会请和尚给你念往生经,望你来世能投身在幸福和睦之家。”
澹家豪听闻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地笑意:“那就多谢了。林大人,我以前想着我得一个人孤单单地上路,却没想到会让你送我最后一程,也算是无憾了。”
清舒一愣。 澹家豪看着清舒,说道:“林大人,希望你这辈子都平安和乐。”
“谢谢。”
澹家豪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看着好似睡着了一般。 阿千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手放到他的鼻子下,轻声说道:“夫人,没有气息了。”
看着他仿若睡着一般,清舒心情很低落。澹家豪本性是好的,只是被逼着走了歪路:“若他能被好好教导,定能成为国之栋梁。”
景烯也是天赋过人,可上辈子却因为嫡母迫害为生存进入飞鱼卫最后沦为皇帝手中的刀。杀了那么多人,符景烯最后的下场肯定不会好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越发的不好了。 阿千说道:“夫人,这也是他运道不好,希望下辈子投个好胎。”
“其实有时候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的。”
说完这话清舒人也平静下来了,她与阿秀说道:“你这人给他买一副好的棺材,再请寺庙给他请几位高僧做七天法事。”
答应的事她自然是要做到的。 阿秀应声人去。 阿千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一叠资料,说道:“夫人,有了这些咱们就可以节省许多时间。”
清舒看着厚厚的供词,眼中闪现过一抹厉芒。 此时,谭经业一口回绝了谭经纶的求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放印子钱犯了律法,就该受到惩罚。”
话是这般说,但谭经纶还是有些不忍:“经业,这事一旦暴出来他功名就保不住了。经业,十年寒窗苦读不容易,咱们不能让他这么毁了。”
“当初他怂恿娘跑到我家里闹,让我跟青鸾在京城颜面扫地,那时候你怎么不劝着他们?”
也是他靠山硬,不然就当初的事他很可能官职不保。当然,青鸾也是有底气才不怕谭太太闹。 谭经纶觉得很冤枉,说道:“我劝了,一直都劝,可他不听。”
谭经业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既在意我的前程,我为什么要帮他保全功名,他哪来那么大的脸呢?”
而且他很清楚清舒不可能因为他就徇私,这事肯定会秉公办理,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给他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