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遍的时候,他变得狂燥起来,想去找天乐,又担心大哥有什么不测,此刻,手术室里除了他再没有一个人。擦到第七遍的时候,他忍不住跳到门口大喊起来:“大夫,大夫——”天乐本来坐在院子里让侍女替她捏捏胳膊和腿,准备再捏一刻钟便去前面继续替病人看诊,虽然她开这家医馆是为了赚取积分和银子,可偶尔也会遇到一两个能真正触动她的病人。一听到离歌剪大声的喊声,她一急,猛地从石凳上跳下,朝手术室狂奔。奔进手术室,天乐扒开离歌剪,条件反射地伸手探床上男子的脉象,然后翻看他的眼皮。随后,她冷冷地转过头后,喝斥道:“大呼小叫地做什么?你大哥如果死了,就是被你吓死的!”
“大夫,我大哥什么时候醒来?”
离歌剪虽然脾气暴躁,但绝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被天乐一喝斥,他一直低着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仍然极有耐性地替他大哥擦着手臂。“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
天乐没好气地再吼他一声,随后从戒指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来,从瓷瓶里取出一枚培元丹后,递到离歌剪面前,道,“这枚培元丹,价值一万两黄金,让你大哥服么?”
离歌剪没有半刻迟疑,伸手夺过培元丹便塞进了他大哥的嘴里。培元丹入口即化,离歌剪一直盯着他大哥的脸部,见他大哥面部没有任何变化,他微微叹息了一声。“你大哥是怎么中的毒?”
天乐扯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随后,又感觉床上臭味太重,将椅子直接拉到了门边坐下。“他是为了保护离歌家的镜月神鼎。”
离歌剪面部僵了一下,随即是痛苦之色。天乐微微一愣,镜月神鼎,难道刚才那毒物不是酒盅,而是鼎?可是怎么会有那么小的鼎?莫非其中另有玄机?还不待她问询,离歌剪痛苦地继续说道:“我自幼酷爱器物,十岁之时偶遇炼器大师果廾大师,自此,便一直追随果廾大师学习炼器,我对于炼器颇有天赋,加上后天的努力,在炼器上已经很有造化。”
天乐听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这人怎么一点也不懂得谦虚呢?可是听起来却那么真实,一点也不像在吹牛的样子。她忍不住插嘴一问,“很有造化是怎样的造化?”
“只要有足够的材料,我可以炼就天底下最高阶的宝器!”
离歌剪自信地说了这么一句以后,眸光又露痛苦之色,继续说道,“二十岁的时候,大哥突然找到了我,我原本很是欢喜,大哥自幼饱读诗书,是内定的离歌家族的家主继承人,他来找我,我想他必定是已经继了家主之位。就在我替大哥高兴之时,离歌家旁支一系心怀叵测之人已经追来了。我与大哥还来不及叙旧,便开始了逃亡之路。师父果廾不幸死于他们的乱剑之下。师父是一个炼器迷,武阶却是平平,又被离歌族旁系的人偷袭,死得很是凄惨。我与大哥拼死杀出一条血路,直到大哥吞鼎自杀,那些人才肯离去。”
说到这里,离歌剪已经簌簌落泪。天乐听得很是心酸。亲情,总是会让她感动不已。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太缺少这样纯真的感情。不管是即墨子雅这一世,还是马晓琪那一世,她都太渴望亲情。“镜月神鼎本身有毒么?”
天乐忍不住一问。离歌剪痛苦地摇了摇头:“镜月神鼎本身是没有毒的。那些毒,是大哥抹上去的,为的就是让他们知难而退。镜月神鼎是一件灵器,用咒语可以开启它的力量,鼎会变大数倍,在鼎内注入水后,水会呈镜面,站在鼎前,可以看到自己想要观察到的地域。我们离歌家的先祖,便是用镜月神鼎来守护离歌家的领域。”
“为什么要在上面抹毒?”
天乐越加好奇了。吞金自杀便是了,干嘛还要抹毒?嫌自己命长么?再说了,若是家族宝物,便是死了,也一定会有很多人来抢夺尸体的。离歌剪痛苦地看一眼自己大哥的脸,有泪噙在眼角,轻轻地滑落,他的声音已经近乎哽咽:“因为只有毁了鼎,才能让他们停止追杀。离歌族的人都知道,镜月神鼎一旦染毒,便会变成凡物。”
“哦,原来如此!”
天乐点了点头,又是一阵感动。哥哥最终决定让鼎染毒然后再吞到腹中,大概也是出于对弟弟的一种保护吧?感动于此,她想起了即墨子雅的哥哥即墨子风,数月前,他离开即墨族前去边关做镇守大将军之时,拉着她的手,恋恋不舍地对她说,“丫丫,等哥哥回来,哥哥亲自送你去雁城,让你与自己最爱的男人永永远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哥哥不会让你变成家族的工具,哥哥会一直守护你的幸福!”
往事,如风、似梦;感动,如歌、似云;人世间百般美好,怎一个情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