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瑜抬头看向孙武,希望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可孙武神色淡然,深邃的眼眸平静的看不到一丝波澜,看向王良瑜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王良瑜下意识地瑟缩着身子,背后冷汗涔涔,有些胆寒。 挣扎许久,王良瑜终是下定决心,拱手道。 “还请兵圣前辈赐教!”
王良瑜最终还是决定搏一把,相信孙武的人品,毕竟是开宗立派的圣贤,打伤自己倒是有可能,可下死手,应该不至于。 孙武闻言轻笑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当先走出亭子,缓步向演武场走去。 演武场极其开阔,比室内足球场都大了一些,黑石铺就的地面勾勒着奇异的线条,四周武器架上摆满了各式武器。 站在演武场上,王良瑜立刻戒备起来,纯钧握在手中,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孙武。 孙武还是原来的一身衣服,身姿瘦削,步履蹒跚,怎么看都像是行将就木的老头。 但,王良瑜不敢有丝毫轻视。 这位可是兵圣! 孙武并未在意王良瑜的眼神,环顾一圈,笑呵呵道:“阵起!”
王良瑜被孙武突然而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刻举剑横在身前,作出防御姿态。 “此乃兵家阴阳一脉阵法,研术数,聚气成阵,分困阵、杀阵、迷阵、御阵等,各有功用。”
看着一惊一乍的王良瑜,孙武呵呵一笑,介绍道,“此阵名为阴阳遮天阵,阵内阴阳流转,自成一界,汝可全力施展,不会泄露出去分毫。”
听着孙武的介绍,王良瑜这才注意到,脚下黑石上的奇异线条竟然有红光闪烁,再看演武场四周,隐隐有红雾浮现,将整座演武场都笼罩起来。 “好神奇!”
王良瑜忍不住惊叹出声,眼神热切,想学。 “想学?那就先活下来!”
孙武一眼便瞧出王良瑜的心思,森然道。 王良瑜不自觉后退一步,满脸惊骇地看着浑身杀气凝如实质的孙武。 孙武,真的要杀我! 这一刻,王良瑜感受到浓烈的杀机。 王良瑜很想骂人,暗吐一口唾沫,擎住纯钧,脚尖一点,便向孙武冲了过去。 此时此刻,王良瑜顾不得其他,只想在孙武的杀机下活下去。 先下手为强! 两人距离并不远,眨眼之间,王良瑜手中纯钧,距离孙武胸膛不足三寸。 王良瑜不喜反忧,眼神里满是困惑,尤其是看到孙武淡定自若,顿觉不妙,手中力道悄无声息收回三成。 不会就这么简单! 堂堂兵圣孙武,令越国上下胆寒的吴国大将军,不会就这么轻易败在自己手上! 然而,纯钧秋水般的剑尖又挺进几分,距离孙武心口已在毫厘之间。 只要王良瑜再往前递一递,纯钧就会立刻刺穿孙武的胸膛,扎进孙武的心脏,顷刻间便能要了孙武的性命! 这一刻,王良瑜犹豫了。 然而,没等王良瑜作出反应,纯钧好似被什么挡住,竟是寸进不得。 “怎么回事?”
王良瑜定睛一看,孙武那身墨黑广袖长袍上竟然突然多出一副血色铠甲,铠甲通体透明,好似红宝石一般。 “此乃兵家技巧一脉凝兵,聚气凝兵!”
孙武一边开口回答,一边伸出右手。 一缕血气自孙武右手凝聚,一点点化作一柄血色长戈。 王良瑜全程目睹,下巴几乎都掉到地上。 “杀!”
孙武陡然一身大喝,身披血色铠甲,挥动血色长戈,径直朝着王良瑜刺来,悍勇无匹,丝毫不见老态。 王良瑜瞬间惊醒回神,仓促间,举剑格挡。 叮当! 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 王良瑜只看到手中纯钧,在血色长戈的重击下,变形,弯出一道弧线。 紧接着一股沛然巨力通过纯钧剑身,传导到王良瑜胸口。 嘭! 王良瑜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整个人便直接倒飞出去,喉中生腥,张口喷血。 焯! 王良瑜暗骂一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挺戈追击而来的孙武,这是一个老头能有的力道吗? 这世道,真不能以常理度之! 顾不得狼狈,王良瑜接连数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孙武数次戈刺,借孙武换招之际,脚踩猿步,瞬间拉开距离,重新站起身。 孙武厉喝一声,挺戈冲杀,面色森冷,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全然没有留手的打算。 王良瑜意图依仗灵巧身法,与孙武近身周旋。 可孙武却是不管不顾,手中血色长戈直来直去,却每每刺出,总能出其不意地刺在王良瑜的步法落脚点。 毫无防备的王良瑜,连中数刺,身上多了三五道伤口,鲜血直流。 王良瑜喘着粗气,再次拉开距离,低头看了眼伤口,又看向杀意沸腾的孙武,顿时露了怯,欲要罢战。 不等王良瑜开口,孙武突然顿住脚步,手持血色长戈,昂然挺立,朗声道:“阴阳、技巧,汝俱已见过,尚有形势一脉。”
话音刚落,孙武周身气势骤变,杀气尽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凶蛮的肃杀之势,磅礴的气势好似万丈瀑布,裹挟的震天之威,排山倒海般倾泻而下。 王良瑜首当其冲,无形的威压好似一座大山,压在身上,整个人就好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僵在原地,心神更是为其所慑,生不出半点还手之意。 “这便是兵势吗?”
王良瑜止不住地浑身颤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孙武,光凭气势,孙武就能秒杀自己! 兵势就有如此威力,还有更厉害的兵魂呢? 想到势凝而成的兵魂,王良瑜喟然长叹:“云泥之别啊!”
差距实在太大! 王良瑜面露颓然,选择放弃,服个软,希冀孙武能手下留情,保个命。 兵势威压之下,王良瑜的腰身渐渐躬起,双膝越来越弯,似要跪倒在地上。 然而,就在这是,如山的兵势骤变,山峦变箭雨,带着凛然杀机铺天盖地地落向王良瑜。 “焯,孙武根本没想要留手,他是真的要杀我啊!”
王良瑜立刻感受到兵势的变化,感受到兵势中蕴含的杀机,心头俱震。 “为什么?我都认输跪下了,你还要下死手?我是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都不顾脸皮,以大欺小吗?”
愤怒、疑惑、不甘、抗争、不屈,各种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焯! 泥马! 刹那之间,王良瑜怒气裹着怒血,冲上头,开始搏命。 心下暴吼一声,王良瑜体内温吞的真气猛地急速运转起来,蓬勃的真气如泄洪之水,汹涌奔腾间冲散笼罩周身的兵势威压,僵硬的身体终于再次动了起来。 没有选择防御,王良瑜自觉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孙武的兵势冲击。 于是乎,王良瑜铤而走险。 射人先射马。 王良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步冲刺,化作一道离弦之箭,手中纯钧便是箭镞。 “杀!”
伴随着一声怒喝,箭镞之上白光闪耀。 一道剑气激射而出,银白的剑气比以往粗了一倍有余,威力更甚。 只见剑气刺破虚空,直指孙武眉心,瞬息而至。 先是奋力冲破兵势威压,后又耗尽真气施放剑气,王良瑜一击之后已然力竭,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再看孙武,不怒反喜,甚至连手中血色长戈都垂了下来,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泰然自若,只是看向王良瑜的眼神中,竟是多了几分赞许。 王良瑜并未注意到孙武的神情变化,只是呆愣愣地看着剑气,希冀自己这搏命一击能够伤到孙武。 然而,结局出乎意料。 剑气临身。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一道幽光自孙武身后射出,与激射而来的剑气撞在一起。 刹那间,凌厉的剑气好似冰雪一般,在暖阳下融化,消散在空中。 王良瑜见状,一脸错愕,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不甘。 “不惧生死,勇气可嘉!”
看着王良瑜,孙武收戈而立,笑脸上带着笑。 王良瑜闻言又是一愣,半晌才明白过来。 敢情,从始至终都是孙武在考验自己呢! 只是,这考验着实有些吓人! “兵圣前辈,晚辈胆小,可禁不住您吓唬!”
王良瑜踉跄着爬起身,看着言笑晏晏的孙武,有些哭笑不得。 孙武耸耸肩,身上血色铠甲转瞬褪去,又恢复成原来的和蔼老头印象,慢悠悠地说道:“禁不住,那就死!”
听着孙武平静的声音,王良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自己这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吗? 自己若是没有选择反抗,只怕真的会死在孙武的兵势威压之下吧! 念及此,王良瑜不禁暗暗庆幸,庆幸自己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