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家大宅。叶凝曦全身上下，都像火烧过一样的疼痛。她模模糊糊地呻-吟了一声，清醒过来。“砰”地一声，好像有人把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声音吓了叶凝曦一跳。她一下睁开眼，看见阿阮站在床边。“睡够了？”
阿阮把毛巾扔进装满温水的盆里，语气愤怒，“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出了这种事，还赖着不走……”她厚颜无耻？叶凝曦一怔，气得想笑。“搞清楚，阿阮。”
她冷冷地说，“是你家少爷死皮赖脸地把我留在这，是你家少爷看中的女人，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走都走不了。你说我厚颜无耻，是不是弄错对象了？”
她的嗓子干得厉害。强撑着说完这几句话，弄得整个人都难受。阿阮似乎没想到，叶凝曦的嘴皮子这么厉害。她大张着嘴，甚至忘了捞起毛巾。片刻后，她终于反应过来，涨红了脸：“你要是早点走，哪至于到这个地步！我看，你真是远远不如苏小姐！”
她不如苏意暖？！叶凝曦眼前一阵发黑，气得要命。阿阮扳回一城，得意地倒了杯水，送到叶凝曦嘴边：“喝！”
语气强硬，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叶凝曦撇过头，一把挥开了那杯水。阿阮根本没想到，叶凝曦还有这把力气。玻璃杯掉落在地，瞬间就砸成了千百片碎片。“你！……”阿阮气得要命，颤巍巍地指着叶凝曦。“滚出去！”
叶凝曦闭上眼，淡淡地说。就好像，根本没把阿阮看在眼里。“你……那不行。”
阿阮愤怒了一会，忽地想到什么，恶毒地笑了起来。叶凝曦睁开眼睛，防备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阿阮笑吟吟地没有回答，转过身，又倒了一杯水。她端着这杯水，来到叶凝曦床前。“少爷临走的时候，让我照顾你。”
阿阮阴恻恻地说，“我要是不照顾你，就对不起少爷了。”
“……”叶凝曦有种不祥的预感。下一秒，阿阮掰开她的嘴，硬是把那杯水灌了进去。“呜呜……唔！”
叶凝曦拼命挣扎，还是被灌进了不少水。好痛，好痛……她的气管和喉咙都呛进了水，痛得不得了！叶凝曦疼得流出了眼泪。阿阮也费了不少力气。她喘着粗气，把水杯往旁边一扔，满脸不怀好意：“少奶奶，我劝你还是别做无用功，少反抗一点，也就少吃点苦头！”
叶凝曦喘匀了呼吸，哑声问道：“是闵知行让你这么做的？”
阿阮一怔，脸色难看：“……”实际上，闵知行的命令，只是让她照顾叶凝曦，而不是让她“照顾”她……这一切，都是阿阮自作主张。她不满闵知行对叶凝曦的态度，不甘心让闵知行吃亏，更不甘心叶凝曦只吃了这点苦头！阿阮还以为，叶凝曦看穿了她的底牌。没想到，叶凝曦却只是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我早就该知道，他就是这种人。”
叶凝曦闭着眼，喃喃自语。阿阮哼了一声，有点心虚，不敢接着她的话说。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当、当、当。”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阿阮瞪了叶凝曦一眼，扭着粗胖的腰去开门。门外，是一个外表人畜无害的小女佣。“阮管家！”
小女佣笑着，向阿阮鞠躬。阿阮上下打量着她。小女佣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甜美了：“阮管家好！”
阿阮“嗯”了一声，更警惕了。这个女佣，看起来没有一点异常的地方。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个女佣很奇怪。阿阮双手抱肩，怀疑地看着她：“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床上，叶凝曦捂住了嘴，差点惊叫出声。这个女佣……明明就是把头发和眉毛染黑的阿佳妮！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是谁派来的？……阿佳妮偏了偏头，一脸纯洁、对答如流：“我是新来的。阮管家一定是见过我的，可能是不记得了吧？”
“是……是吗？”
阿阮含糊不清地回答了一句。事实上，她确实是不记得了。她来的时候，全副心思都放在闵知行身上，哪里有空注意什么小女佣……阿佳妮正要说话，身后蓦地响起了脚步声。另一个女佣跑了过来，表情惊慌，一把推开阿佳妮：“阮管家，阮管家！”
阿佳妮被推了个趔趄，从阿阮的视线让开。“阮管家，不好了！”
女佣满脸无措地尖叫，“有人要闯进这里来！”
“谁敢来这里撒野？！”
阿阮的脸色一下变了。她嗖地蹿到门前，一把揪住女佣的手：“走，带我去看看！”
“嗯嗯……我这就带您去！”
女佣拼命点头。阿阮走得虎虎生风。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女佣身后，阿佳妮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两道脚步声渐渐离开。阿佳妮笑了，走进客房，从身后拿出一套衣服：“我们准备走吧。”
叶凝曦皱眉。“走？走到哪去？”
“这个嘛……你不需要知道。”
阿佳妮笑得轻松，一把拽起叶凝曦，帮她穿衣服。叶凝曦想要阻拦，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那个力气。不得已，她只好看着阿佳妮替她换衣服。阿佳妮的动作很快。叶凝曦被扯得伤口生疼：“你！”
“别抱怨。”
阿佳妮耸肩，“你想要自由，还是想不这么疼？只能选一样哦。”
自由？听见这两个字，叶凝曦张了张嘴。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满口苦涩，根本就说不出什么。阿佳妮催促她：“阿阮就快回来了，你最好快点。”
“事到如今，我还有资格选择自由么？”
叶凝曦压下心底的难过，淡淡地问。“只要你还想，就能！”
阿佳妮毫不犹豫地点头，拽着她往外走。一路上，她们连一个仆人都没碰到。走到车库，叶凝曦隐隐听见外面一群人的吵闹声。其中一个，是阿阮的声音。“闵家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你也不查查我们少爷是谁！”
阿阮的声音很尖利，“就凭你们，也敢来这里！我呸！”
叶凝曦听得烦闷，微微皱眉。“别烦。”
阿佳妮弯下腰，掀开一辆跑车的引擎盖，熟练地掐断两根电线打火，“很快，你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不高兴么？”
很快……她就要离开这里了？叶凝曦回过头，看着门口，有种不实在的感觉。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离开这……阿佳妮发动好车子，推了叶凝曦一把。“你不想走了吗？！”
她压低声音，低喝一声，“快走！”
“……我知道了。”
叶凝曦点了点头，跳上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