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愿意?”
闵知行吻了吻她的脸颊,舌尖在她的脸上划过一道湿濡,“叶凝曦,你是我的女人,没有拒绝的权利。”
又来了……叶凝曦瞪他一眼,推开了他:“专心开车。晚上的事,晚上再……再说。”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说话的嘴皮子也有些不利落。闵知行轻笑一声,捏了她的脸一把,回过头,继续看着前方。暮色四合,公路上连一个人影、车影也没有。“我很高兴。”
开了一会,闵知行毫无征兆地忽然说道。叶凝曦拢了拢头发,不解地问:“高兴什么?”
把自己有血缘的弟弟送进监狱,让自己的父亲心脏病发作……这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我很高兴。”
闵知行重复了一遍,开车拐弯向左,驶入一条更宽阔的大道。“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高兴。”
闵知行的声音仍然是冷漠的,透着不可接近的清冷。他嘴上说着高兴,语气里却没有一点高兴,只有某种熟悉的气息。熟悉得令她心悸。“闵家智出生的来由,你是知道的。——对外,我父亲一直宣称自己也是受害者。对内……”闵知行冷笑了一下,“我知道,他从来都不希望过我母亲回来。实际上,他巴不得她在外面死掉。”
“怎么会……”叶凝曦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不由蹙眉。“怎么不会?”
闵知行语气讥诮,“你以为他是什么善男信女?叶凝曦,你还真是单……蠢。”
她怎么又错了?叶凝曦瘪了瘪嘴,继续听着闵知行说话。“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酷的人。”
闵知行从一边的格子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夹在指间点燃,“这种冷酷,不仅是对我。对闵家智,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十岁那年,我被他罚站,亲耳听见闵家智那边给他打来的电话……”“说了什么?”
叶凝曦问道。“他们说,闵家智就要病死了。”
闵知行喷出一口烟雾,神情清冷,在烟雾里多了几分禁欲的美感。他看了叶凝曦一眼,轻笑,“你觉得,老头子会怎么做?”
是啊,他能怎么做?叶凝曦的眼神一黯,不确定地猜道:“应该……只是问了几句,没有特地说什么吧?”
闵知行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大笑出声。“你把他想得太好了!”
大笑过后,闵知行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眼神,眼底幽深,“他说——等到闵家智死,再给他来电话。”
“这……”叶凝曦顿时无语。看来,她把闵老爷想得太好了。哪有一个父亲,在自己的儿子即将病死的时候,会是这个态度?闵知行继续说道:“哦,当然了——当时,闵家智在他心里,还不是继承人。”
叶凝曦皱着眉,有点不敢相信:“就算不是继承人,也不能这样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闵知行不屑地嗤笑一声。他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把烟蒂扔在垃圾桶里。这时,跑车刚好行驶到了闵家的别墅外。闵知行从车上跳下来,打开叶凝曦那边的车门。“叶凝曦,你记住。”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永远,永远都不要变。哪怕你现在蠢得要命,我也不希望你变得聪明。”
因为,人一旦变得聪明,就也会变成那种冷酷无情的样子……闵知行抓住叶凝曦的胳膊,扶着她从座椅上站起来。他不想看见叶凝曦变成那个样子。哪怕只是有这种风险,他也不愿意。……叶凝曦怔怔地看着他。她越来越弄不懂,闵知行到底在想什么了。两人走到门口,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阿阮站在门里,脚下的位置,摆着一双男士拖鞋。看见叶凝曦,她愣了下,眼底滑过一抹意外。“少夫人。”
片刻过后,阿阮蹲下身子,用松垮的眼皮掩饰住了眼里的意外神情,“我还以为……您不会回来了。”
叶凝曦被人虐打的时候,她就在闵知行身后,刚好看见了全过程。她还以为,被打得那么重,叶凝曦今晚一定是在医院度过的,不会回来。没想到……阿阮从一旁的鞋架上拿了一双女式拖鞋,放到叶凝曦面前,声线平板:“少奶奶,您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叶凝曦垂下眼帘,看着阿阮花白的头顶。看着阿阮矫健的动作,她忽然有些怀疑起了阿阮说辞的真实性。直到最近,阿阮干活的时候,还在亲力亲为。一个重病在身、濒临死亡的人,哪来这么多的力气?“少奶奶,穿鞋。”
阿阮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叶凝曦的动静。她抬起头,语气有些不满。叶凝曦不作声地看着她,眼里带着深深的探究。闵知行听出了阿阮话里的不快。他皱了皱眉,喝道:“阿阮!”
杯闵知行一说,阿阮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逾矩了。“对不起,少爷。”
她谦卑地低下头,“少奶奶,请您穿鞋。”
她说话的时候,重音落在“请”上,分明还是不情愿的。叶凝曦看了她一眼,穿上了拖鞋。“阿阮,我觉得我们有些话要谈一谈。”
她意味深长地说道。阿阮的手指抖了抖。她抬起头,看见叶凝曦隐含着探究和愤怒的脸。“不用了。”
阿阮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快手快脚地从地上站起来,“少奶奶,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阿阮,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叶凝曦看着她,轻轻地问道。阿阮的眼睛一下瞪大了。叶凝曦看着阿阮,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同时,她的心底有怒火升起。——阿阮真是太过分了!看见叶凝曦的表情,阿阮就知道,自己的骗局已经被揭穿了。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看向闵知行:“少爷,阿方索先生已经在客厅里等着您了。”
“是么?”
闵知行淡淡地看了她们两个一眼,举步往客厅的方向走。他看得出来,她们两个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他所知的事情。不过,这种事倒也不要紧。眼下,还是阿方索和闵氏集团的事情,更为重要。……闵知行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拐角,叶凝曦眉头一皱,嗓音蓦地严厉。“阿阮,到了现在,你该说实话了。”
“什么实话?”
阿阮不死心,还想负隅顽抗,“少奶奶,您不要诬赖好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谎了——”叶凝曦没心情听她抵赖,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那好。阿阮,你不是说自己有绝症吗?”
她盯着阿阮,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病。查出绝症,我就一直养着你,给你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