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长大了。”
三号桌旁，闵千里欣慰地看着闵知行。刚才围在闵知行身边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到了现在，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听了闵千里的夸奖，闵知行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头子，又怎么了？你无缘无故地把我叫过来，难道就为了夸我几句、让我对付几个不入流的角色？”
“是，但也不全是。”
闵千里停了停，“你长大了，可该守的约定还是要守下去。我叫你过来，是为了告诉你这一点。”
闵知行一眨不眨地盯着闵千里：“老头子，我可没违约过。你别乱说。”
“我乱说吗？”
闵千里抽了一口雪茄，吐出一个烟圈，“我也希望自己是乱说的。你知不知道，苏意暖回来了？”
苏意暖。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闵知行一僵。他的动作虽小，却逃不过闵老爷的眼睛。他淡淡地说道：“你从来都没放开过她，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娶了那个姓叶的小姑娘，也是想让她替代苏意暖，留在你身边吧？”
闵知行咬牙，大胆地承认了：“我确实心里有她。可那又怎么了？四年了，我从来没和她联系过。哪怕我知道当年只是误会，也没和她联系过。”
他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戾气，“这总该让你满意了吧？”
“哦，我很满意。”
闵老爷不温不火地按灭了雪茄，“不过，你好像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的重点是——苏意暖回来了。按照我们的交易，你该做什么？”
闵知行沉默了。当年他误会苏意暖出轨，心灰意冷之下，和闵千里做了一个交易。他回国继承闵氏，这辈子都不和苏意暖扯上什么关系，而闵千里则不再跟苏意暖为难。“我答应你。”
闵知行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凝重，“我不会和苏意暖有任何联系的。”
闵千里笑了：“不错。这个样子，才配做闵氏的接班人。还有一件事……不要在那个小姑娘面前，暴露任何关于这件事的东西。”
“为什么？”
闵知行冷冷地问。他确实不想在叶凝曦面前暴露这些，可闵千里为什么也这么想？“道理很简单。”
闵千里不冷不热地说，“闵家丢不起这个人。你知不知道，苏意暖已经找上叶小姐了？”
闵知行默然。闵千里淡淡地说：“这种消息无不住，你最好早点编个借口。”
气氛无声地冷凝下来。“我知道了。”
许久，闵知行开口，“我会找个理由。”
……沈君龄找来的，是沈家的家庭医生。那是个很有经验的外科大夫，他替叶凝曦揉开淤血之后，叶凝曦的伤就好多了。“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沈少奶奶笑着说，“下次，就不止是推散淤血这么简单了。”
叶凝曦笑着点了点头。“不习惯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就不要逞强。反正是个下等人。”
一个声音在她们身边响起。叶凝曦回过头，看向声音的来处。蓝衣女子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下等人就是下等人。现在闹出笑话了吧？”
“王佳怡？”
沈少奶奶纤细的眉毛微拧。她不着痕迹地站起身来，站在蓝衣女子和叶凝曦中间，“你和闵太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口一个下等人，也太难听了。要是这两个人不在沈家的茶会上，沈少奶奶敢肯定，王佳怡会向叶凝曦动手。叶凝曦冷冷地看着王佳怡，连一点反应也懒得给她。有沈少奶奶拦着，王佳怡却还是不知收敛。她笑得夸张：“沈太太，你可别忘了，闵太太是能空手套来五亿投资的人啊！”
她收起笑脸，哼了一声，“用身体搏出位、拉投资的人，不是下等人，还是什么？你和下等人难道还有了共鸣不成？”
沈少奶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王小姐，你别乱说，我知道你喜欢闵先生，可你也不能把气撒在闵太太身上啊。”
叶凝曦本来忍着脾气，可王佳怡说了这句话，她也就不需要忍了。王佳怡不长脑子，暗恋闵知行、挑衅她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暗指沈少奶奶卖身求荣，她就是说了过分的话，沈家也不会对她说什么。“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五个亿的投资，”叶凝曦冷冷一笑，“请问王小姐，在你眼中，是不是所有的投资都带着身体交易？”
王佳怡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她没想到叶凝曦还敢嘴硬，立刻反唇相讥：“我当然不是这么看的，可你就是这么做的。大家都是商界的人，谁还不知道你们叶氏企业是什么德性？一家快死了的公司罢了，哪个正常人会给你们五亿的投资啊！”
叶凝曦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王小姐这么高瞻远瞩，不妨告诉我一声，什么企业才是值得投资的？”
“当然是在上升期的企业了。”
王佳怡还以为叶凝曦屈服了，洋洋得意地教训她，“你们叶氏那种破烂企业，就算整个送我，我也不愿意去投资呢。”
她绝不允许爸爸一生的心血被这么诋毁！叶凝曦冷了脸：“哪个上升期的企业会找人分一杯羹？人家眼看着就要赚大钱了，难道还会缺你的那点投资吗？王小姐，你太拿自己当一回事了吧！你的投资知识是跟谁学的，大学毕业了吗？”
真不巧，她在叶氏还昌盛的时候，参加过不少类似的投资，也听叶正中说过不少的相关知识。叶凝曦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她不会别的，专会打这种人的脸！沈少奶奶憋着笑，看向王佳怡。她还以为叶凝曦是个温柔谦让的人，原来她也有脾气，会伸爪子。王佳怡怒气冲冲地指着叶凝曦：“你……你……”“我什么？”
叶凝曦冷笑，“王小姐，你先是平白无故地骂我，又把话题扯到了沈少奶奶身上，最后还暴露了自己没常识的事，你不觉得丢人吗？我嫁给我先生，那是两厢情愿。总比你倒贴人家，人家还不乐意强！”
说到最后两句话的时候，她是贴在王佳怡面前，一字一句地说的。王佳怡脸色剧变，狠狠地瞪着叶凝曦，恨不得把她剥皮拆骨。可现在是沈家的茶会，她也不能闹得太过分。权衡再三，王佳怡狠狠地跺了跺脚，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叶凝曦，往另一边走去。“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沈少奶奶拍了拍手，笑意藏也藏不住，“想不到你的嘴皮子这么利索。”
王佳怡走了，叶凝曦张牙舞爪的架势也就收了起来。她苦笑：“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没什么好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