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雪沁陷入了沉默,低下了头去。良久,她又重新抬头看着张若景:“若景,你可以救我的。我当年救了你,你也一定要救救我。等我出去,我们就分手,我们再也不会交集,也不会阻止你跟安月月在一起。”
这个条件,对张若景来说格外的诱惑。因为他要跟黎雪沁分手的话,还是得黎雪沁提出来,并且说服她的父母,否则他会落得一个不仁不义的罪名。张若景沉思了片刻,说:“必须你跟你的父母提出此事,我不会出面。”
黎雪沁握紧了电话,咬了咬牙,说:“好。”
“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张若景说,“你在里边安分一点,不要再惹出一些幺蛾子。至于你父母那边,能瞒一天是一天。大概,也瞒不了多久。”
黎家在岚宁市的关系是错综复杂,黎雪沁被抓这么大的事情,想来不用多久就会传开来的。“嗯,我知道。如果,如果他们因为我的事情伤心难过,甚至我爸爸可能会再次病倒,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算我求你了。”
黎雪沁的声音有些低,想是卑微到了尘埃里,再也了没有了从前的光鲜亮丽。张若景亦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黎雪沁的父母对他是有多好,自己心里也有数。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犹豫不决的。黎雪沁所说的这些,他都会做到的。“我会的,你放心。”
他说的很肯定。如此,黎雪沁算是放心了。两个人都握着电话,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挂电话。许久许久,黎雪沁又说:“若景,我真的很爱你。不然,我也不会这么不择手段的想要留住你。请你,不要忘记我。”
对于黎雪沁这个女人,张若景谈不上有多爱,但这么多年下来了,两个人一直相处着,在国外读书,在国内为了公司打拼,怎么都是会有感情的。虽然,他有些后知后觉的,但不得不承认,他对黎雪沁是有感觉的。“还没死呢,说这么伤感干什么?”
张若景说,语气有些轻松。他平常里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的,想来是不想回答黎雪沁的问题,所以才会这样说。黎雪沁苦涩的笑了笑,然后挂了电话。她心里,差不多已经有了答案了。——几天之后,警方查到黎雪沁身上有一些疑点,便找了她问话。审讯室里,黎雪沁跟两个经常面对面坐着,他们给李雪琪跑了一杯热茶。黎雪沁双手捧着一次性的茶杯,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叶,略微有些紧张。“别紧张,我们只是随意的问几个问题。”
坐在她对面的女警说的轻松,还略带了笑意。说着,她翻开了手里的笔记本,低头看了一眼,问:“几年前你曾涉嫌贿赂是吗?”
“啊?”
黎雪沁抬头,惊讶不已。几年前的事情,怎么突然又翻出来了。当年她年纪还小,做事没有那么谨慎,为了帮张若景脱离嫌疑,差点露出把柄,好在有旁人相助,才渡过一劫。“这件事情我有点印象,不过是个乌龙,是有个同名同姓的人。当年已经查过了,怎么突然又问起来?”
黎雪沁缓缓说着。对面坐着的女警目光凌厉了几分,赤裸裸的打量着她,将她所有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黎雪沁被她看的有些不舒服,低下了头去,心跳无比的快。他们突然问这个问题,想必又是起了怀疑了。她害怕会查到张若景的身上,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又问了几个基本的问题,她十分谨慎的回答了,不敢露出半点马脚。“感谢您的配合,等我查清楚了,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两位警察对这个黎家的女儿还是很恭敬的。黎雪沁点头:“谢谢你们。”
顿了顿,她又说,“我想再见见张若景可以吗?”
她得提醒张若景提高警惕,不能被抓到把柄。“我们会帮你申请的。”
说罢,他们离开了审讯室,黎雪沁也被带走。一天之后,张若景再次到了警局。天已经黑了,他坐在车里,看着警局的大门,心情有些沉重。为了能瞒住她的父母,他正在各方面封锁消息,但黎家的关系是在太多了,不太好封锁。他也不敢白天过来,怕被人看到。停好了车,他裹着一件深灰色的呢外套往警局里走。天很冷,风很大。他跟黎雪沁面对面坐着,中间仍隔了一道透明的玻璃,黎雪沁看上去似乎更加憔悴了,完全没有了从前光鲜亮丽的样子。“有什么事吗?”
黎雪沁沉默了片刻,“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记得。”
他答。他当然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晚上他见到了自己的仇人,失手将他杀了,而黎雪沁全程目睹了。她以此为要挟,让他成了她的未婚夫。从此,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嗯,你记得就好。永远永远都不要忘记。更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不想我们之间美好的回忆被别人窥探。一定要保护好,不要让别人知道。答应我,好吗?”
张若景皱了皱眉头,黎雪沁的话,实在是太奇怪了。那件事情,他是忘不掉的,更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些都不需要她来提醒。而且那段记忆根本算不上美好。她一直在强调,不要让别人知道。是有人开始怀疑他了吗?张若景想了片刻,只能想到这一点。“我知道,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他答。“还有,我的事情不要让我父母知道。”
“好。”
张若景从警局里出来,在寒风里站了很久。他像是一棵挺立在寒风中的松树,一动不动。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不见星星,也不见月亮。张若景开始有些后悔,年少时候为何那般冲动,以至于让自己落得如今这般境地。助理从车上下来,说:“张总,天冷,别站了上车吧。”
张若景回到了黎家,进门的时候就感觉气氛不一般,黎清随跟阮虹君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色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