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便立刻有了这个印象:一个长相无可挑剔的,冷冰冰的男孩。“你是谁?”
安易反问道。“我先提出的问题。”
男孩子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窗户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
坐在窗框上的安易隔着栏杆向下望着:“我只是好奇,这样的高度摔下去,会是什么样。”
“会摔死的。”
男孩子冷冷地道:“你不想活了?”
安易转过头,看向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我在想,这么高我都害怕,妈妈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会有多害怕。”
男孩子的眼中似乎有光芒闪了闪:“你妈妈也是从楼上跳下去的?”
“不是。”
安易淡淡地转过头,继续盯着窗户下面:“是比楼房还高的大桥上。”
“知道吗?妈妈当时像只鸟一样,展开翅膀。”
安易说着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她白色的连衣裙随风飞舞,好漂亮。”
男孩子眼神一震,惊呼道:“小心!”
伸手接住从窗台上跳下来安易。安易瘦小的身子柔若无骨地落在男孩子怀里,男孩子刚刚发育的臂膀并不结实,惯性让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安易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孩的脸,只见两朵绯红飞上他的面颊。安易突然笑了,笑的很甜美,伸出细嫩的手指划过男孩高挺的鼻梁。“你长得真好看……”“女士,女士?”
一个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安易从那难得的回忆中拉回来。“女士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护士有些埋怨的口气道:“这里外人不许进来。”
说着,便来拉安易的胳膊。安易慌张地看着窗户边上的小女孩,挣扎着说:“等等,等一下,我刚想起来一些,再给我点时间……”“女士,这里是病房,请安静些。”
护士的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大概是在这种病房里磨练出来的吧,安易的脑子立刻清醒起来。“不好意思,我只是……”安易突然脑海里有了个想法,于是问道:“我以前在这里进行过治疗,想见见我的主治大夫。”
护士皱皱眉头,看着安易的眼神显然并不怎么相信她。“您的主治大夫是哪一位,您还记得吗?”
“是……”安易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但是从清溪孤儿院拿回来的病历上,主治医生的名字已经被水渍跑的完全糊掉了。“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事情,除了我,还有一个小女孩,她叫乔玫。”
安易试探地看着护士:“她后来出了意外,我们是一个主治大夫。”
护士的眼神果然震动一下,盯着安易看了一会儿道:“您说的恐怕是我们这里的孙诚教授,不过孙教授在几年前就携全家去了A国。”
“哦,这样吗?”
安易眼中露出失望的表情:“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安易失落地走出中心,看着那扇门在身后缓缓关上。不过,让安易欣慰的是,总算是想起点什么来。那个男孩子的面目,也比以前清晰了好多。“跳桥?”
安易咬咬嘴唇:“看来清溪孤儿院的记载也没撒谎,我妈妈是当着我的面自杀的。”
正满脑子思绪乱转的安易,突然听到楼梯拐弯处有一阵奇怪的呻吟。安易急忙走过去,只见方才参观的时候,那个气质高雅的女人正紧紧扶着栏杆,靠在那里,用手捂着肚子。“您没事吧?”
安易赶忙过去扶着那个女人的胳膊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那女人抬起头,精致姣好的面孔此时异常惨白,满脸都是细密的汗珠。“药……手包里有药盒。”
女人虚弱地示意着安易。安易赶忙从她手包里拿出一个药盒将里面的药片递给她。女人急忙放进嘴里吞下,又扶着栏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抬头对安易道:“谢谢你。”
安易看着那个女人面孔,不知怎的,竟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